第234章 这特么什么操作?!-《朕真不是中山靖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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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议,结束了。

    在刘胜连续呈上八道劾章之后,今日的常朝,便在公卿百官的骇然中,悄然落下帷幕。

    ——舞阳侯樊市人、阳都侯丁安成;

    博阳侯陈始,隆虑侯周通;

    东武侯郭它,海阳侯摇省;

    费侯陈偃,都昌侯朱辟疆。

    ——儿子非亲生、酌金不足色,纵马闹市、强抢民田;

    国丧期间作乐、父丧期内宴饮,蓄养死士、买凶杀人。

    八道劾章,八种截然不同的罪名,意味着汉家,即将有八家彻侯,将消失在人世间。

    而刘胜在劾章中所提到的罪名,却并非出自刘胜之手······

    “这八家公侯,父皇,早就想铲除了?”

    宣室殿外,瞭远台。

    还是那熟悉的护栏内,还是那两只熟悉的躺椅;

    天子启、刘胜父子分坐于躺椅子上,又不约而同的坐直了身,看着公卿百官自长阶走下,自未央宫离去时的背影。

    而刘胜这轻松一问,也只是让天子启澹然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刘胜。

    “也不全是。”

    “——有的,是早就想动,一直没找到好的时机;”

    “也有原本不想动,却因为这次的事,让朕改变主意的。”

    “其实,不单这八家;”

    “买粮的那三十七家公侯,朕这里,都有类似的罪证。”

    “只要朕愿意,就可以随时拿出罪证,治罪他们其中的某人,甚至是每一个人······”

    如是说着,天子启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虽将目光从刘胜身上移开,但语调中,却也隐隐带上了些许试探。

    “倒是没想到你这性子,居然愿意只动其中,执迷不悟的八家,而非全部三十七家?”

    闻言,刘胜只稍叹一口气,将目光从公卿离去的背影收回;

    靠在椅背上,苦叹着摇了摇头。

    “这次,儿臣主持平抑粮价的事,于公,是为宗庙、社稷的安稳;”

    “从这个角度来看,儿臣并不是非得杀了他们,只需要阻止他们哄抬粮价,再稍微加以惩戒便可。”

    “于私,这次的事,则是儿臣杀人立威,顺便辨明敌我的机会。”

    “杀人立威,确实是杀得越多越好;”

    “但考虑到辨明敌我,却不能杀太多人,而只能杀鸡儆猴了。”

    “——毕竟再怎么说,他们的父祖,也都是我汉家的元勋、功侯。”

    “杀太多,会让朝局不稳、人心不安,也会给父皇带来不小的麻烦。”

    “杀一小部分作为震慑,留大部分收服,才对儿臣、对父皇,对我汉家最有利。”

    “留着他们,也能无时不刻的提醒其他人:粮食的念头,动不得······”

    坦然道出自己的心中所想,刘胜却觉得心中莫名一阵窝火;

    而在一旁,见刘胜这般模样,天子启却是微微一笑,便浅笑着躺回了椅上。

    “经此一事,倒是长进了不少······”

    “嗯······”

    “回去之后,再琢磨琢磨。”

    “——立威,不一定非要杀人;”

    “当情况已经严重到必须杀人,才能立威的时候,其实杀人,就已经没什么用了。”

    “与之相比,随时掌握杀人的能力,将屠刀悬在臣子的头顶上,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毕竟,真正能震慑人心的,不是死人的尸首;”

    “而是悬在活人头顶上,迟迟不落下,又随时都能落下的屠刀······”

    如是道出一语,天子启便呵笑着一抬头,抓起手边的水碗,便瘫坐在躺椅上,享受起这难得的闲暇时光来。

    阵阵春风迎面出来,拍打在天子启那已显老态的面容上,只那遍布血丝的双眸,仍散发着令人莫名胆寒的锐意。

    听闻天子启这番说教之语,刘胜只若有所思的缓缓点下头。

    片刻之后,又怪笑着侧过头。

    “就像这次,父皇拿出来治罪那八人的罪证一样?”

    “——除了这八人,以及幸免于难的二十九人······”

    “或者应该说:朝野内外,功侯贵戚、百官朝臣,都有把柄攥在父皇手里吧?”

    “这些把柄,就是父皇悬在他们头顶,随时都能落下的屠刀?”

    满是戏谑的话语声,引得天子启悠然发出一声长叹,眉宇间,也再度带上了些说教之色。

    “御下之道,也是门学门。”

    “而且是门很复杂、很难掌握的学问。”

    “作为君,要想对臣下做到如臂指使,便需要恩威并施。”

    “——就像这次,你借着平抑粮价的事杀人立威,便可以顺势坐上太子之位;”

    “但在正式获封为太子之后,你就应该施恩、拉拢朝野内外,而非继续施威。”

    “一张一弛、一恩一威,张弛有度,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

    ···

    “至于把柄,也同样是御下之道,不可或缺的因素。”

    “没有把柄的臣子,是很难为君所用的。”

    “手上掌握臣下的把柄,君才能一边信、用臣子,一边又随时掌握臣下的生死。”

    “但如果手中,没有某个臣子的把柄,那这个臣子,就很容易脱离君的掌控。”

    “——比如已经故去的老丞相,便是一个‘没有把柄’的臣子;”

    “如今的周丞相,也同样如此······”

    莫名有些严肃的一番说教,也惹得刘胜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

    仔细体味过天子启这番话语,又将其牢牢记在心中;

    思虑片刻,又怪笑着侧过身。

    “儿臣头顶上,也有屠刀悬着吗?”

    轻声一问,刘胜便又似笑非笑的指了指天子启身侧,神情依旧冷酷的中尉郅都。

    “郅都的把柄,又是什么呢?”

    对于这两问,天子启给出的答桉,却让刘胜陷入了沉思。

    在将来,每每遇到关于‘御下之道’的问题时,刘胜也总能想起今日,天子启对自己的教诲;

    并且最终,都能凭借天子启的教诲,让问题迎刃而解······

    “对你,朕不需要把柄。”

    “——朕,是你父。”

    “父亲想要惩治儿子,是不需要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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