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不顾众人的再三请求,强硬的将这些客人‘赶’出了府门,田蚡也终是全然敛去面上的虚伪笑容,只满是讥讽的翘起嘴角。 “过去这些年,先帝、陛下,对关中的商人,实在是有些过于宽容了······” “以至于这些蠢货,居然都敢打关中粮食的主意了?” 讥笑着道出一语,田蚡便见玩味的目光,撒向身旁的无盐氏当代话事人:无盐忌。 虽未再开口,但那玩味的目光,分明是在对无盐忌所:你瞧瞧这些人,有多蠢······ 见田蚡如此作态,无盐忌也只笑着低下头,到田蚡左侧的客位首座坐下身来。 而后,便带着疑惑地面色,小心看了看田蚡。 “粮食的生意,我并不是很懂。” “只是听说,韦家粟氏、安陵杜氏两家,似乎在盘算着······” “呃,盘算着开春时,把少府卖出的平价粮全部吃下;” “等开春之后,关中百姓预留的冬粮吃完,要买粮吃的时候,再把少府卖出的平价粮,倒手加价卖给关中的农户。” “嗯······” “——我本还以为,田公对这桩买卖,也会感兴趣?” 隐晦的道出一问,无盐忌也不忘呵笑着低下头去,时不时再小心瞥田蚡一眼。 听出无盐忌话语中的试探,田蚡面上讥讽之色却是更甚; 怪笑着将身侧稍一侧,便颇有些玩味的看向无盐忌。 “无盐公难道认为,我刚才的那番话,是想独吞这桩买卖,不让韦家粟氏、安陵杜氏分一杯羹?” “就连那七脉田氏旁支,也被我排除在了这桩买卖之外吗??” 戏谑一语,自惹得无盐忌赶忙抬起头,面上一副‘我不是这个意思’的神容。 但望向田蚡的目光中,却也依旧带着些许狐疑。 ——关中每年产出粮食三万万石,其中至少有一半,要过关中这些粮商的手。 虽然抛去储存成本、人力成本、资金成本,以及将粮食运到关中各地,乃至运去关东的运输成本,每石粮食根本赚不到多少钱; 但再怎么说,这也是上万万石粮食! 哪怕每石赚一钱,就是上万万钱的利润! 而过去这些年,拜‘心怀天下、泽及鸟兽’的先帝所赐,关中粮食市场的利润,便被压缩到了每石粮食不到三钱的程度。 关中的粮价,也从先帝前元三年至今,便再也没有超过每石七十钱的红线。 若是遇到丰收,粮价更是能轻松跌下五十钱每石,让粮商们的牟利空间,进一步压缩到每石二钱,甚至不到二钱······ 也就是田蚡所在长陵田氏,靠着每年数百万石的粮食吞吐量,以及强大的粮食储存能力、资金储备,按照‘薄利多销’的思路,尝到了粮食买卖的甜头。 至于其他的商人? 嘿! 在这个世代,粮食,那可是战略资源! 如果没点路子,囤个三五万石粮食,说不定就要被某个地方官员,视为行走的政绩!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今年,关中大面积粮食歉收,无疑是为明年春、夏两季粮价暴涨,制造了极为有利的客观条件。 只要趁着这次机会,将关中的粮价抬高,那这多出来的利润空间,便足够让关中的商人们吃上很多年。 ——粮价可以一夜暴涨,但绝对不可能一夜骤跌~ 只要能将粮价抬高到千钱,甚至数千钱每石,那未来十年,关中的粮价,就别想跌回百钱以内! 无论关中如何丰收、粮食如何宽裕,关中的商人们都有能力将粮价,在高位尽量多停留几年,再尽量缓慢的跌回正常水准。 而这样一场盛宴,必将萌生数家资产万万的巨富,以及数十家千万级别的豪商······ “嘿;” “嘿嘿······” “无盐公,还真是不明白粮食这门行当啊?” “嗯?” 漫长的静默之后,终还是田蚡满是讥讽的一语,将无盐忌飞散的心绪拉回眼前。 待无盐忌稍有些茫然的抬起头,却发现坐在诸位的田蚡,居然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无盐公这身蜀锦······” “怕是价值不菲吧?” “啧啧;” “不花个三五万钱,恐怕连料子都买不到?” 莫名其妙的一语,惹得无盐忌下意识低下头。 看着身上,那件质地精良,完全以蜀锦为料,由闻名天下的大衣匠缝制的衣袍,以及点缀在腰带上的珠、玉之类,还没反应过来的无盐忌,只略带自豪,又稍有些腼腆的一笑。 “这匹布料,是我亲自去蜀地买的。” “——单是布料,就花了我四万五千钱!” “再加上衣匠的工费,腰带上的珠玉之类,大概花了十万钱不止······” 嘴上说着,无盐忌也不忘低着头,颇有些做作的掸了掸衣袍上,那并不存在,甚至不曾存在过的灰尘。 片刻之后,又略有些狐疑的抬起头,稍带试探道:“如果田公喜欢,等我下次去蜀地,可以给田公带两匹蜀锦······” 无盐忌话音未落,田蚡面上笑容顿消,惹得无盐忌也不由稍一错愕; 就这么绷着脸,盯着无盐忌看了足足有十息,看的无盐忌都有些坐立不安,田蚡才悄然眯起眼角。 “无盐公,就不怕身上这件华服,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吗?” “太祖高皇帝曾经说,凡是录名于商籍者,都不可以穿丝绸制作的衣服,也不可以乘坐马车。” “无盐公如今,身穿价值十几万钱的蜀锦,坐着富丽堂皇、宽阔敞亮的豪车,就不担心将来的某一天,会被廷尉的役卒从睡梦中叫醒?” 陡然阴冷起来的语调,只惹得无盐忌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待缓过神,又僵笑着望向田蚡:“不、不至于此吧?” “过去这些年,关中的商人,哪个不是······” 话才刚说一半,无盐忌便嗡然止住话音,似是想起什么般,面色陡然一沉。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