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清穿之德妃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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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阿哥!”来人再一次重复,“大阿哥、二阿哥在圈所,万岁爷命人拿了文书去提他们。六爷尚在途中,也发了关函去催他们。”
刚刚还豪情万丈地鼓励哥哥的胤祥,忽然怔怔地跌坐回炕上:“我的佛祖啊。”叹过之后又猛地起身拉住胤禛:“你不能去!”
“现在要做最坏打算,隆科多的态度实在叫人摸不准。万一皇阿玛没选你,或者选了你,但是隆科多反水了,把畅春园一围,你陷在里头,连句话都传不出来怎么办?必须有个人制约他!”
兄弟俩在极短的距离内对视,都看清了对方眼里的一丝犹豫和恐惧。雍王府跟来的谋臣都知道决大事的时刻到了,呼啦啦地闯进来。
戴铎拱手道:“如今您和十三爷必须分开行动。依奴才愚见,应该十三爷在园子里听诏,防止八爷他们篡改诏书。四爷拿着佛珠去西山调兵,防止隆科多一人独大。戊时初刻,在园外碰面。如果戊时四刻还没有消息,四爷就不能孤身一人进园了。”
西山大营的提督岳升龙是晋安的结义兄长,在赐婚事件之前,曾经是铁杆儿的十四爷党。武人重义,即便是岳钟琪娶了乌拉那拉家的女孩,他的态度依然模糊暧昧。
除了这层比纸还薄的亲戚关系,胤禛所有能取信于他的,唯有这串佛头珠里藏有康熙私印的手串。而这颗“体元主人”的小印,平日里主要用处是收藏一下书画,开开门禁库房之类的小事,而且落到胤祚手里,也有六七年没用过了。要想调兵,去的人必须有强大的口才、尊贵的身份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才能震慑住岳升龙。因为佛珠的重要性,又必须是信得过的人。
这些要求叠加,没有比胤禛本人更好的选择了。这虽然是万全之法,但是也有坏处,一来,不听遗诏先动兵,未免有违逆之嫌。二来,胤禛十有**要错过跟康熙见最后一面的机会。
胤禛抚摸着袖子的佛珠,将那佛头珠上的机关打开又合拢,合拢又打开,迟迟下不了决心。谋臣们虽急,却一言不敢发。忽然一骑快马远远停在门口,竟然是永和宫的小桂子从马上翻身下来,冒雨狂奔到廊下,打千行礼的时候竟然甩了胤禛一身水。
“四爷,娘娘请您务必尽快赶往畅春园。”
胤禛胤祥都松了口气。看来皇阿玛总是有些安排的,额娘总不会特意叫他们去送死吧?
可是谋士们的脸色却依然凝结着深深的忧虑,他们的身家性命都系在胤禛身上,戴铎不由出言问道:“奴才僭越,但是这是娘娘的意思,还是i皇上的意思?怎么话说得没头没尾的?”
“是娘娘傍晚突然传出话来,说得很急,只说让四爷放心前去,千万别留下憾事。”
放心前往,可又不说个放心的理由,这这……这完全是不讲道理嘛,要不是知道胤禛隐藏得极深的娘控属性,谋士们都要出言怀疑德妃是不是铁了心要帮小儿子除掉他了。
果然,胤禛拍拍胤祥的肩膀:“我去畅春园。”
“王爷……”
“不必再劝!”胤禛抬手喝止他们,取了那串珠子出来递给胤祥,“要是戊初刻没有消息,就去西山调兵。”
这样相当于还是采纳了戴铎的建议,只是把时间推后了两个时辰,众人脸色这才好看了几分,集体目送他兄弟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傍晚,天空竟然又开始阴沉沉地刮起风来了,铅灰色的云被这风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压去天边那一丝霞光。
白眉飘飘的老太监,佝偻着腰带领胤禛走在游廊上,两边隔了很远才点着一两盏气死风灯,也是摇摇摆摆,明暗不定。胤禛认得,这个老太监叫侯二,名字不好听,但身份却很高,是太皇太后在时留下来的老人,平日里都荣养起来,一年到头只在除夕国宴祭祀的时候,伺候皇帝用一回膳。
这条路胤禛也认得。从清溪书屋的后角门进去,穿过侧殿漆黑隐蔽的长廊,这条偏僻小径只有他独身一人行走。远远听见的是前殿十阿哥胤俄扯着嗓子的喊声:“把我们叫到这里,又不让进去,是什么道理?四哥和老十三怎么不见?”
原来老八他们都被挡在了院外,而他却已经站在清溪书屋阔朗的石阶前了。魏珠守在门前,门帘一掀,竟然是绣瑜矮身出来,两眼肿得跟核桃似的,却没有眼泪,见了他开口竟然有长舒口气的感觉。
“额娘。”
“进去吧,他在等你。”
一个等字,一切都已然明了。胤禛扶她坐在殿外美人靠上,解了披风,不由分说系在她身上,方抬腿进去。
康熙见了他,竟然失望地叹息一声:“怎么,来得这样快……印玺,给你了,西山的兵马呢?”
胤禛惊得魂飞魄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见了他惊讶的样子,康熙竟然虚弱一笑,脸上泛起些血色:“老六,自小就是你的跟屁虫,那东西朕给了他,就是给了你。”
胤禛脑子里嗡的一声:“可,可那是康熙四十五年的事啊……”
那时候,十四刚刚大闹上书房,众人都在猜测他会被皇帝红烧还是清蒸的时候,康熙却把他骤然捧得高高的,给军功给势力给老婆,俨然一副当作未来太子培养的模样。怎么会在那时候,就属意胤禛?
“自古成功易,守功难。江山难坐,咱们胡人的江山更难坐。只有知其难而不畏其难的人,才配享有这个位置。朕原本寄厚望于二阿哥,可惜他自甘堕落。老大老三,一武一文,都是莽撞小气之辈。老六和老十三则是太过儿女情长。老八处处学朕,可学到了什么呢?仁义,贤良……呵,什么三纲五常,什么仁义道德,那是以前的皇帝编出来,教化百姓,使他们服从管教的。蒙骗底下人的东西,你自己先信了,还怎么当皇帝?”
见他说得吃力,胤禛忙俯身上前,康熙扶着他的手微微喘息着说:“什么是帝王?一是狠,对敌人下得去手,对自己更下得去手。二是欲,要能抓权、恋权,不因私情而移国权。”
“狠劲儿上,老十四最像朕,他在上书房反戈一击对付老八的模样,很有朕当年杀鳌拜的风范。可惜第二点他比你就差远了,张口一个铁帽子王,闭口舅舅舅舅舅舅,这个位置给了他,不是因私废公吗?所以,思来想去,还是为他挡了一剑的你最合适。”
“你今晚若是带兵前来,朕高兴。做得了唐太宗,是你的福气,也是朕的福气。可是你奉旨孤身一人来了,朕也高兴……”
胤禛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在床榻上向他叩头:“儿子不敢隐瞒,起初是有过这个念头。是额娘派人,让我尽快入园,不要留下憾事。”
从四十五年算起,康熙这番道理至少也在心里酝酿了近十年,如果他一字未听,甚至以为自己是拥兵篡位,该是怎样的憾事啊!
“呵,妇人之仁。”康熙说着眼角却滚下一颗泪来,抓着他的手颤抖不已,“老四,你拿这个皇位,并非因为父母之爱,而是靠本事,以前我没有偏爱过你,日后的路也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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