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二 我的晨-《以玫瑰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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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晨坐下,中秋的阳光特别明艳,尤其是快到正午的时候。他看见站在阳光下的左聪聪,小脸白得没有血色,眼睛里好像还含着泪水。他扭过头和同学说话。车缓缓驶出停车场,他没有再回头看。左家向来把聪聪保护得很好,他不用担心,一定会有人过来接她的。

    左修然今晚又有应酬,他给陶涛打了几通电话,直到听见她说小公主平安无事地到了家,他才吁了口气。“头发有没乱,衣衫有没皱?”他问陶涛。

    陶涛纳闷:“什么?”

    他撇嘴,青少年荷尔蒙旺盛,夏家那小子又格外早熟,他这一天都愁白了头,万一两个小孩情不自禁地搂搂抱抱,他家小公主傻傻的,肯定不太懂矜持。

    话说当年,他也是非常早熟,对于喜欢他的女生,他轻易就把人家拐上了床。要是知道有朝一日,他要为人父,他该洁身自好的,这样也能理直气壮地在小公主面前言传身教。无限自责中!

    “呵呵,老婆,我就是想问聪聪心情好不好?”

    “没怎么讲话,吃了一点东西,就进房间做作业了。”那应该是一切还在萌芽之中,他放心回去喝酒。

    晚上到家,先去冲澡,洗去一身的酒气,先抱抱老婆,要她确定他身上没有异味,这才上楼看小公主。

    “爸爸!”小公主乖巧地抬起头。

    他那火眼金睛一下就发觉小公主哭过了,心疼得紧,他不动声色地坐下,看了看作业,没有涂涂画画,非常整洁,证明小公主自制能力很强。

    “比赛好看吗?”他漫不经心地问。

    聪聪低下头:“还好!”

    “有没有什么收获?”

    这不问也罢,问了就像一根针,倏地戳痛了左聪聪的疼处,委屈的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了。她有收获的,收获就是夏晨哥哥会笑的,笑得很好看,不过,他只对胡蝶笑。在那一刻,她整个人说不出的难过,感觉像站在冰冷的海水中。

    左修然一看到小公主的眼泪,心疼得发软。那家贼欺负他小公主了?这可是好事,让小公主识得那家贼真面目,然后远离,那小公主就可安全地待在左家城堡中。

    “以后咱们就好好地上学,回家爸妈陪你玩,不要再去看什么比赛,也不要把心思浪费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我才是那个不值得的人,我又不会演讲,我又没人家漂亮,我又没有那么成熟,我的名字也没人家美……”胡蝶,听着就非常有意境,而聪聪,冷不丁还以为是条小狗。

    左修然瞠目结舌。问题有点严重,连名字都嫌弃上了,看来是真有点走火入魔了。“宝贝,爸爸有点笨,你能把事情完完整整说给爸爸听吗?爸爸发誓,绝对向妈妈保密。”

    左聪聪抹了下眼泪:“告诉你又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了我!”

    “爸爸可是恋爱专家,想当年,那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阅尽人间春色……”

    “结果呢?”门外射来一记眼刀。

    左修然脸色大变,连忙堆上一脸笑,讨好地看着陶涛:“结果才发现什么都是浮云,你才是我的最爱。”

    日子无风无浪,平淡如水,生活有规有律,井然有序,照理这是夏晨喜欢的,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以至于他失神、发呆的时刻越来越多。他还没有找到答案,同学先如发现新大陆般地叫了起来:“呃,夏晨,你的优乐美妹妹呢?哈,开玩笑,别拉脸,你的小尾巴呢?好久没看见她了。”

    他的眸子倏地一冷,一言不发。

    “都习惯一转头,就看到她羞答答地站在那里,冷不丁不见,怪想念她的。你惹她生气了?”

    “你话是不是太多了?”他本来就讨厌被她烦,不见才好,他现在很轻松。

    很快,就是国庆长假。这个节日,虽然假期很长,却是爸妈最忙碌的时刻,他向来自己安排活动。打电话先向远在四川的奶奶问了好,又给外公外婆打电话。

    外公让他去青台,和左修然叔叔一家一起过来。

    他一怔。从前只要回青台,左聪聪至少一个礼拜前就要打电话给他,兴奋不已。他不是每次都和他们同行,但同行的次数很多。真是不懂,有什么好兴奋的,青台所有的景点都逛遍了、所有的小吃都尝过,她却像第一次去,一路上说个不停。

    他查看了下座机的来电记录,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确定左聪聪没有来过电话。

    四号早晨,按照约定,胡蝶早早地来到他家楼下接他,是她爸爸开的车,车里已经有了两位夏令营认识的朋友。彼此问了好,等他落座。胡蝶看了看他空着的双手,笑道:“夏晨,你答应给我买零食的呢?”

    他汗颜,忙道歉。他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胡蝶大笑:“想不到夏晨记性这么差?哈,那你这是欠我一次了,以后可得补上。你们作证。”她指指其他两位同学。

    “一定,一定,夏晨跑不了的。”同学忙附和。

    胡爸爸只把他们送到山脚下,便走了,给孩子们一个自由空间。

    胡蝶组织能力非常强,今天先是爬山,然后野餐。她给每个成员都分了工,只有夏晨没能完成任务,夏晨内疚地忙抢着帮别人背包。

    一行人轰轰烈烈地向山上出发,刚到半山腰,一个个就已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胡蝶瞧着大伙的狼狈样,适时地改变计划,找了块平整的山坡,就地休息,准备野餐。

    大家快乐地嬉戏起来,夏晨一个人默默走到山崖边,怔怔地看向山谷。香山的红叶现在只绿中泛着隐隐的红,还没红透,山谷里有一棵树,不知是不是最能感应季节还是阳光格外青睐,已红得如火霞般。小女生幼稚得很,爱用透明胶带一层层地裹着枫叶,然后用来做书签。左聪聪的同桌就有几枚,她非常羡慕,在他面前嘀咕过几次。

    “夏晨,想什么呢?”他侧过身,胡蝶笑吟吟地站在他身边,递给他一块提拉米苏,“我记得你爱吃这个。”

    他摆摆手:“我不爱吃蛋糕。”

    胡蝶质疑地挑眉:“在夏令营时,我们去面包店,你就紧盯着它看。”

    他笑笑,没有多说,专注地看着山景。爱吃提拉米苏的是左聪聪,所以她嘴里有颗牙齿才蛀得很厉害。

    “唉,应该让你带小提琴来的,那样我们就可以来个配乐诗朗诵。”夏晨的小提琴拉得非常好,在电视上演奏过。

    “没事,我有带口琴,虽然达不到那种效果,你就凑合一下吧。”

    “那我唱歌。”

    这天,可能风景太美,令人心不在焉,两人配合得不太好。要求完美的夏晨回程时,脸都沉着。

    真的不是故意去初中部的,是和同学一同过去看老师。那个老师在他读初三时,对他特别好。最近做了个小手术,刚来上班。路过体育馆,正遇到几个小女生出来,其中有左聪聪。她和同学正说着话,同学推推她,暗示她看迎面走来的几位帅哥。

    他们有多久没有联系了?近一个月了吧,按照她那性子,快要打破吉尼斯纪录了。

    她若无其事地笑笑,脸红红的,是运动的缘故,不是因为他。

    “夏晨你好!”她礼貌地先问候。

    “你好!”他有些僵硬,静待下文。她又把头转向同学,仿佛刚才的话题特别有趣。就这样,轻轻柔柔,如一朵云彩从他身边飘过。

    没有下文,没有多看他一眼。他只觉着双肩特别沉,幸好他撑着,才没有耷拉下来。

    天地里,只余下空荡荡的风声和淡淡的阳光。

    初中部和高中部的校车发车时间不同,但在周六这天开兴趣班时,两边的学生会同车。

    前面坐了两位初中部的小女生,叽叽喳喳如小喜鹊般,上来就说个不停,先是评价老师,然后谈论男生,再后来……夏晨蹙起眉,拿出手机准备听歌,正要戴耳机时,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左聪聪今天没来欸!是心情不好吗?”

    “换谁心情会好呀,从年级前几名,掉到一百多名,数学连年级平均分都没考到,她说她爸帮她找人辅导了。”

    “你说她怎么考的,以前她数学很好的呀!”

    小女生耸耸肩:“我哪知道,不过听说女生到了初中,成绩总会掉的,因为那个……”她凑向同伴,低低耳语。

    “不会吧!”她的同伴表情呆呆的。

    “会,一个月一次,每次都好几天,肯定受影响的。”小女生非常笃定,又非常苦恼。

    夏晨忙把耳机塞进耳中,却没有打开播放器。她为什么没有来找他,他不够资格辅导她吗?

    说起来,她只要不好,所有的责任都是他和她一起承担的。读幼儿园时,他替她背尿床的黑锅;读小学时,为了帮她适应北京的环境,他每天去她家报到。带她出去吃个饭,害她着凉,他回去,一夜都没好睡。现在她出这么大个事,竟然不吱一声。他生气了,非常非常生气,手不受控制地攥成拳。

    陶涛阿姨说她在某某老师家补习。他又是地铁,又是倒车,汗涔涔地跑到那个小区,刚好看见她背着个书包下楼。真是乖乖女,走路严格地按照交通规则,贴着右边的路牙子,目不斜视。她今天没有穿校服,一件米色的毛衣,下面是黄白格子的长裤,配同色的小靴子,像个俏丽的小精灵。她在小区外看了看,打了通电话,可能她爸妈没时间来接她,她小心地避着人群,往站台走去。

    什么时候,她爸妈这般放心了,也敢把她独自扔在北京的大街上。她长大了吗?是的,有一点大了,经过她身边的几位少年,走过去很久,还一直回头张望着她。那目光令他恼火,仿佛他心爱的小提琴,被一只脏手摸了。

    “聪聪!”他出声唤她。

    她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他的位置,绽开笑靥:“夏晨,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路过。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想等她主动说出考砸的事,然后他才能顺利地接话。

    “我来老师家补习。”她玩着书包的带子,不太自然,“这次月考我数学考得不太好。”

    “我可以帮你补的。”

    她摇摇头:“不要了,高中课业很重的,你还有其他活动,我不能总麻烦你。”

    他想说这不麻烦,他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嘴巴却像被胶水粘上了,他开不了口。

    “补习老师很好的,帮我把模糊不清的概念都理通了,我想下次考试我肯定会赶上来。噢,公交车来了,夏晨再见!”她秀气地朝他摆摆手,随着人群,挤上了公交车。

    他像根木头般,定定站在那里。这样子不好吗?她不再像小尾巴样追着他、烦着他,干干脆脆地离开,当他和街上熟悉的陌生人般,正是他一直盼望的。

    他喜欢早起,看晨曦初现,曙光破晓,一点点洒满北京城。此刻,他沐浴在夕阳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悲壮的沧桑、难言的苦涩,学文人的悲秋吗?也许吧,前所未有的失意。

    公交车上,左聪聪抓着吊环,努力站稳后,又拿起了手机,小脸激动得通红,“爸,他……他真的有来……好像很难受,我真想和他坦白,我是故意考砸的。嗯,我没有,我听爸爸的。好,我在下一站下车,等你来接我,不乱跑,见了面我再好好说给爸爸听。”

    俊美成熟的男子站在公交站台,那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很羡慕那个让他一脸焦急、翘首以待的人,不知是何方佳丽?

    “爸!”看着一个小女生扑进男人的怀中,那一声轻呼,震碎了多少颗芳心。

    因为拥挤,秀发有几丝凌乱,衣衫也有几分起皱。

    “车上有没有特别的状况?”小公主第一次孤身坐公交,他把北京的公交线研究了很久,确定那个路段那个时间,还算安全,但还是悄然捏了一把汗。

    “没有,我非常好!”聪聪笑得一脸甜蜜。他看出来了,心里酸溜溜的。

    附近就有肯德基店,买了杯热饮,那些炸鸡类的完全谢绝,只是暂时给小公主垫个肚。话说上补习课非常辛苦的,人一动脑,肚子会饿得很快。左聪聪吃相斯文、淑女,他越看越欣慰,教育真成功呀!

    “爸,你真厉害,同学都很同情我呢!”

    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那当然,左修然出场,谁与争锋!“但考试这个法子只能用一次,再继续下去,你就成差生。想让别人喜欢,你就得有让人喜欢的地方,是不是?”

    左聪聪慢慢咽下口中的面包,然后开口讲话:“爸,我知道,我会努力学习的。”她今天是来补习数学,不过,补习的是奥数。

    “书呆女可不是很讨人喜欢哦!”

    “爸,钢琴和芭蕾,我都有坚持,不可能随意放弃的。但后面,我该怎么办?”

    爸爸那天问她,是想要夏晨哥哥现在喜欢她,还是要夏晨哥哥永远喜欢她。她无比肯定地说当然要永远。爸爸又说在感情中,谁先喜欢谁辛苦,她必须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

    这一个多月,不主动去看夏晨哥哥、不打电话,遇到了,不能故作惊喜,也不能显出落寞、可怜,要像对待平常人一样,真的很难。但为了永远,她都挺过来了。后来,她下重药。爸爸说如果夏晨哥哥在意她,他会有内疚感、罪恶感,因为他不够关心她。在重要的考试时,她故意考砸了数学。好像有了点效果,夏晨哥哥第一次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她,害她心头鹿撞,呼吸都不能自如。

    “坚持自我,以不变应万变。”左修然说道。接下来,他要激起那家贼的挫败感、责任感,嘿嘿!

    她眨眨眼,不太明白,但相信爸爸没有错的。

    回到家,正是开晚饭的时间,阿姨接过她的书包,轻声说:“太太不舒服,睡了。”

    左修然只穿了一只拖鞋就往卧室跑,左聪聪也忙跟上去。

    “老婆!”哪怕老婆有一点头疼脑热,他都心惊肉跳。

    陶涛睁开眼睛:“回来了呀!没事,我就是发困,你们去吃饭吧。”

    他摸摸陶涛的头,吻了又吻:“好端端的,怎么这样困?”

    陶涛咬着唇,好半天没说话,只定定地瞪着他。他脑中灵光一闪,转过身:“宝贝,你先去吃晚饭,妈妈有爸爸陪着。”

    左聪聪还有点不放心,赖在床边,握着妈妈的手。“去吧,听爸爸的。”陶涛爱怜地拍拍女儿的小手。

    等女儿出去,左修然忙锁了门,回身一把将陶涛从床上抱起,紧紧地搂在怀中。陶涛气不过,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真的用了力,很快上面就显出两排牙印。他笑眯眯的,非常享受。

    “你这个坏家伙,不仅设计晨晨,你还设计我。我都三十九岁了呀……”陶涛欲哭无泪。

    “老婆,时间过得好快哦,我认识你时,你二十四岁,在机场,像个刚出校门的大学生,开辆大宝马,车技可怕,第一次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把我的头撞出了一个大包。我们第一次牵手是去商场化妆,那时我以为你未婚呢,被你骗得团团转。我们第一次亲吻是在青台的桂林路,下着大雪。第一次上床,你被谁掴了个耳光,脸红肿着扑过来……”

    他正说得声情并茂时,陶涛阻止了他:“我知道你记性很不错,可是那些和现在这事扯得上关系吗?”

    “扯得上,那时我爱你,现在我爱你,将来我还要爱。老婆,谢谢你!”

    “左修然,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她真的想哭,三十九岁的高龄,女儿都十三岁了,她居然又怀孕。她好恨,那几个晚上,不应该让他肆意妄为。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老婆,我不想被再次抛弃。”

    他少年时曾被父母送到国外做小留学生,是有阴影,但现在,他如此强大,谁敢抛弃他?

    “婚姻必须有孩子,才能牢固。可是聪聪才十三岁,心就被那家贼给骗走了,生个女儿容易吗?我想挥剑斩断他们的情丝,又怕聪聪难过,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认栽!老婆你看你貌美如花,这般迷人的少妇,多少眼睛盯着呀,而我越来越老,如果不再生个孩子系住你,我会没有安全感。”

    陶涛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这些年,她还不习惯吗?习惯了,麻木了。似乎他很弱小,她非常强大。真正的强者是谁?不说,不说,彼此心知肚明。

    他非常无辜地叹了口气,他讲的是实话好不好?那个华烨到现在还单身着呢,那是什么情况?想想都一身的冷汗。“老婆,这次我们也生个儿子吧,把人家的闺女骗一个来,这样才公平,对不对?”

    “对!”她有气无力地应着,啥都不想了,把一切全扔给他吧,无论是儿子还是闺女,她又沦落成宛若国宝的孕妇了。这双桃花眼呀,这只老狐狸呀!让她又恨又爱!

    左聪聪开始搭校车了,爸爸不让妈妈开车送她,说他不敢把一辈子的幸福指数全押上。

    小区门口就有校车站,左修然亲自挤在一帮小男生小女生中坐过两次,又和司机师傅混得极熟,这才同意左聪聪搭车。左聪聪兴奋极了,搭校车时,偶尔会和高中部的学生碰到,说不定,就能看见夏晨。不刻意去见他,但是偶遇不算数的,那是上帝的安排。

    高中部今天开运动会,从早晨开始,广播里《运动员进行曲》就响个不停,夏晨擅长跳高和百米赛跑,肯定要参加的。

    午休时,有许多同学跑去高中部看。她都在小卖部买好水了,走到校门口,她还是回了头。要听爸爸的话,一时心软,会前功尽弃。

    整个下午都有点心不在焉,耳朵捕捉到广播员播报在刚刚结束的百米赛跑决赛中,夏晨夺得第一名。她闭上眼睛,心隐隐地疼痛。会有女生围着夏晨哥哥吗?给他递毛巾,给他递水,微笑着,雀跃着。夏晨哥哥是什么表情呢?她记得他对那个叫胡蝶的女生笑起来的样子,像阳光,像轻风,却从不肯给予她。

    妈妈得知爸爸要帮她忙时,告诉她,任何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利,但任何人也有拒绝别人的权利。如果得不到回应,要尊重别人,友好地放手。

    又过去两个星期了,夏晨没有再出现过。是不是那天是她的错觉呢?她想象不出对夏晨友好地放手是什么情景?她做不到友好,她会哭着跑开。她是这么这么喜欢夏晨呀!

    放学铃声响了,她浑浑噩噩地跟着同学往校车边走。高中部今天放学也早,校门口挤满了人。

    “左聪聪!”身后有人叫她,她回过头,看见是初三年级的一个男生,脸红红的。开学的时候,他在开学典礼上讲过话,她不记得他叫什么了。男生递给她一封信。信封很厚,上边图案是绿色的草坪上开满了白色的小花,远处是一架木制的风车。

    “什么?”她有些纳闷。

    “看了就知道了。明天见!”男生仿佛怕她不接受,把信往她手中一塞,匆忙走了。

    她恍惚地站着,不知该怎么办。同学提醒她该上车了,她抓着信上去,坐下时,恰好看到夏晨站在校门口。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笑,都是怔怔的。

    “嗨,夏晨,走吧!”跑向夏晨的女生是胡蝶。她不是这里的学生,肯定是请假过来看他比赛的。

    他还在看着车上的人,胡蝶顺着视线也看过去。车窗迎着夕阳,光线反射,只听得喧闹声,看不清里面。“看什么呢?走,你答应好的,你今天请客,我可是特地从学校翘课过来。”

    他“嗯”了声,低下头,再看过去,校车已经开了。

    左修然为了祝贺自己第二次荣升父亲,特地在周六晚上请几个朋友到家中吃饭,他家的阿姨做得一手好菜。夏奕阳全家也在受邀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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