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别这么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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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年前,温柠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离开了沈屹。

    十一年后的同一天,温柠把这份重于一生的承诺,在婚礼仪式上许给了他。

    沈屹喉间涌上一阵酸涩,快速眨了眨眼睛,逼退眼中的泪意,帮她在无名指套上了婚戒。

    他站起身,用最大的力气将她拥进怀里。

    温柠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用压抑而激动的嗓音不断喃喃道:“谢谢你,谢谢你。”

    台上的新人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而台下,也有许多双眼睛见证了这一幕。

    他们的神情有落寞,也有释怀。

    陆舒扬到底还是来参加了他们的婚礼仪式,他是一个人来的,独自站在角落,安静地看温柠向沈屹深情告白。

    等到他们相拥在一起,他就悄悄离开了会场。

    而闻尧脸上的笑意从头到尾都没有卸下来过,笑得脸都快僵了。

    像是生怕自己一停止笑,就会不合时宜地哭出来。

    从南城来的贺扶腾他们认出了温柠,有人觉得好奇,但见到闻尧明显不对劲的样子,也就识趣地没有多问。

    毕竟距离温柠跟闻尧去南城,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她选择和闻尧分手跟沈屹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没什么可以指摘的地方。

    -

    婚礼仪式结束,晚上,温柠和沈屹回了塘锣巷。

    有几个朋友过来闹了一会儿就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温柠洗完澡出来,看到沈屹坐在床边发呆,乌黑的发仍有些湿润,脸颊冷白清隽,挺直的鼻骨在侧颜投下阴影。

    他似乎一喝多了酒,就喜欢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发呆。

    温柠盘膝坐到他身边,用毛巾擦着头发,随意问道:“沈兔兔,想什么呢?”

    沈屹转过头望着她,茫然地眨了眨眼,莹润漆黑的眼瞳中有着茫然。

    “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景绍安他们几个灌了你多少酒啊这是。”温柠凑过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还记得我是谁吗?”

    她的手腕精准地被他握住,很用力地。

    沈屹痴痴地盯着她,眼眶渐渐泛起红,声音激动,“温柠,你是温柠,你回来了。”

    温柠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回来了?我一直都在这里啊,我从哪里回来?”

    “又是假的么……”沈屹眼神黯淡下来,抬臂抱住她,下巴放在她肩头,“为什么只有在梦中,我才能看到你呢?你什么时候能回来,你还记得我吗?你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

    温柠正准备推开他看看怎么回事,就被沈屹下一句话制止了动作。

    “温柠……我刚才梦到我们结婚了。”

    听到沈屹用这么悲伤的语气说话,温柠心中微涩,抬起的手臂僵在了空中。

    沈屹的语气低落极了,也委屈极了,“婚礼上来了好多人,都说我们很般配。你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愿意嫁给我,说会永远喜欢我。”

    温柠的手掌轻轻放下,拍了拍他清瘦的背,“乞乞,是真的,不是做梦。”

    “怎么可能呢。”沈屹眼泪落下,抱着她的手臂收紧,带着哭腔说:“你早就走了,你不要我了。温柠一点也不喜欢我,才不可能跟我结婚。”

    “乞乞,你喝醉了。睡一觉吧,明天醒来就好了。”

    听了这句话,沈屹不仅没有乖乖放手,反而更用力地抱住她,泪水也流得更凶,“明天醒来你就不见了,梦里你也要走吗?为什么要离开我呢?为什么就这么抛下了我呢。”

    沈屹像小兽一般低声呜咽,声音中充斥着痛苦,“温柠,别这么对我,你别这么对我。你明明知道……我离不开你的。”

    “你不要走,好不好?”

    温柠心里好似被扎了一下。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沈屹。

    每次提到十年前的离开,他都会说没关系,那些事早就过去了。

    这是沈屹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在她面前表露出所有脆弱和痛苦。

    十年前的伤痛,哪是一句轻飘飘的“没关系”就能一笔带过的。

    那个时候,他甚至连求她别走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分开这些年,沈屹经常梦到她回来吗?他经常陷入这样的梦魇当中吗?

    整日被这样的痛苦折磨,怪不得他会变得越来越脆弱自闭,变得那么爱哭。

    温柠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乞乞,你先别哭了,我给你看样东西。”

    沈屹闻言稍微松了力道,泪眼朦胧地问:“是什么?”

    温柠举起自己的右手,捉住沈屹的左手,顺着缝隙插`进去十指相扣,“看到我们手上的戒指了吗?这是我们的结婚戒指,我们已经结婚了。”

    沈屹出神地望着戒指,却没有如温柠预料的那样高兴起来,反倒失魂落魄地说道:“可是我买不起戒指,我还欠很多钱,我什么都买不起。”果然是他在做梦吗。

    温柠捕捉到了关键词,“欠钱?我不是给了你二十万,让你还债吗?”

    “我不要你的钱,我又不是为了钱才和你在一起,”说着,沈屹又委屈起来,“我会努力赚钱的,我会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温柠,你等等我好不好?”

    温柠总算明白,为什么沈屹会这么拼了命地工作。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资产丰厚,却还是经常顾不上吃饭,这么多年的低血糖毛病一直没有治好。

    这人性子很倔,认定了一件事,就非要做到不可。

    认定了要有足够的资产成就才能配得上他,就一定会拼了命地去创业,去打拼。

    温柠微皱起眉,问道:“你没用我给你的钱还债吗?那你是怎么还上的?”

    沈屹思绪很混乱,下意识回答:“做兼职,打工,还有奖学金,总能还得起。”

    他没有亲戚帮助,一个刚成年的学生,连学费生活费都要自己操心。

    他是怎样省吃俭用,吃了多少苦头,才还上那二十万的外债,温柠不敢去想。

    “乞乞,你没有在做梦,我们真的已经结婚了,”温柠稍微用力捏了捏他的耳朵,“我现在捏你的耳朵,疼不疼?”

    沈屹摇头,“不疼。”

    温柠加了力气捏他,沈屹的肩膀颤了一下,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

    “感觉到疼了吧?我去给你拿解酒药。”

    温柠正准备起身,手腕又被沈屹握住,慌乱地说道:“你要去哪儿?不要走。”

    “去给你拿解酒药。那你跟我一起去吧。”

    “好。”

    沈屹像个小跟班,拉着温柠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从布置喜庆的卧室出来,他看到客厅悬挂的许多彩色气球,院子里的鲜花拱门,一切都和真的一样。

    他还看到了他和温柠的婚纱照。

    温柠找到药箱,翻出解酒药,正准备拿给沈屹,一回头,就看到他站在他们的婚纱照前面,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又像是怕自己弄坏了它,碰都不敢碰一下。

    他只是站在那里,眼也不眨地望着他们的照片,又哭又笑。

    他是十八岁的沈屹,最爱的人突然不告而别,只剩他自己在这个充满了回忆的院子里苟且生存,被孤独和梦魇日夜折磨。

    他不敢相信自己能再见到温柠,更不敢相信他们能复合,甚至结婚。

    温柠走上前,从背后圈住他精瘦的腰,“乞乞,以后我会对你好的,再也不会让你哭了,好吗?”

    沈屹转过身,默默拥抱着她。

    后来温柠哄着沈屹吃下了解酒药。

    药效上来,他躺在床上,不舍地看着温柠,眼皮越来越沉,渐渐进入了沉睡。

    温柠看沈屹发梢还有些湿润,就打算拿吹风机帮他吹干,结果起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抓着。

    睡着了也不舍得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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