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愿意陪我吗-《诱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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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日落。
听她笑,听她闹,听她讲述学生时代的糗事,义愤填膺骂前夫,午睡没完没了地打呼噜。
那些毫无意义的内容,令陈翎沉寂的四十年,骤然明媚鲜活。
习惯是一种强大无解的精神麻痹。
他不畏毒窟,不畏死亡。
唯独畏惧这种上瘾的习惯,它一旦根深蒂固,是灾难。
陈翎必须反抗。
沈桢委屈嘟囔,“我没给你闯祸啊。”
三餐喂饭,打水擦拭,她十分上心,没有怠慢过。
到头来,被当面轰走,不能落个善始善终。
总感觉欠他的恩情没有偿还利索。
缺了一半。
陈翎面无表情,撇开头,“你话太多,我喜静。”
“那我当哑巴,三叔,你后天出院,我也算圆满完成——”
“不需要。”他脸色阴翳几分。
人人都发怵铁血英雄陈翎,沈桢当然不例外。
他一恼,立马唬住了她。
沈桢趴回沙发,脑袋埋进毛毯,不言语。
陈翎闭上眼,深呼气,关掉壁灯。
黑暗中,他又重复一遍,“沈桢,听三叔的话,你报完恩了。”
***
那头,出租车驶入天府1号,杨姬在庭院恭候,她撑开伞,悬在陈渊的头顶。
他脱掉大衣,“睡了吗。”
杨姬摇头,“回来不久。”
“途中耽搁了?”陈渊看腕表,从华西皇宫分开,已经两小时。
天府1号比陈公馆位置更近,区区一小时的路程。
“乔小姐去市人民医院了。”
他刚迈上台阶,仓促驻足,“你主动带她去的。”
杨姬低着头,“乔小姐聪慧,猜出您匆匆离开是找地方冷静,让我送她过去,我本打算送回晟和,敷衍一下。”她小心翼翼,“可乔小姐命令我送到沈小姐所在的地方,我不得已带来医院。”
乔函润是弃婴,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她出生六天,连同襁褓遗弃在东郊的天景孤儿院。
那天下着雨,潮漉漉的冬雨。
她早产,襁褓又单薄,险些死在凉冰冰的长椅上。
被路人捡到时,只吊着一口气。
出身卑微,在偌大的城市像一根浮萍。她不懂攻击,不懂争抢,单纯又讨好。
陈渊怜惜她,怜惜她的纯粹与真实,由怜生爱。
他站在客厅中央,焚着烟。
超负荷的压迫与震撼,堆叠在胸口,摧毁得他四分五裂。
一缕缕烟雾漫过肺,释出鼻息。
陈渊整个人心不在焉,频繁吞吐间,冒失吸入了气管。
他猛烈咳嗽,熏得战栗不止。
平复之后,抹掉眼角呛出的泪意,继续抽。
一支接一支。
直到抽空了半盒,碾灭最后一枚烟头,他起身直奔二楼。
这会儿,卧室朦朦胧胧,她仍旧一如从前,为晚归的他留一盏灯。
陈渊伫立在门口,一时分不清是现实,是梦境。
他正要叩击,浴室内响起水流声,是她洗澡。
陈渊转身,去隔壁书房。
杨姬捧了一摞文件,正好走到楼梯口,“大公子?”她越过他,“您不在卧室办公吗?”
他推书房门,“卧室办不了。”
“乔小姐有意等您。”她紧随其后,放下文件,“她一直询问我,关于您的私人感情。”
陈渊坐下,没反应。
“我简单调查过,乔小姐在国外的工作履历完全空白,没有收入来源。”杨姬欲言又止,“除非...有男人。”
她窥伺陈渊,他神色平静,辨不明喜怒。
彼时,卧室的水声戛然而止。
陈渊签字的手一滞,合住资料,“有老二的消息吗?”
“稽查组的口风瞒得非常严实。”杨姬收拾办公桌,“老董事长和二爷在审计部门有人脉,他们既然没出手,估计二公子百分百翻船了,没必要花费精力保一个废人。”
陈渊浑噩捂住眼皮,“父亲不出手,证明还有转圜,老二预留后路了,父亲不敢贸然逼他进绝境。”
“二公子的后路无非是肖徽和靳桂替罪,老董事长保他们的家眷,授意他们死咬不认,二公子伪造的证据纵然以假乱真,还能真的成事实吗?董事长心知肚明,他牺牲二公子,从此结下了深仇大恨。二公子脱险,陈家后患无穷。”
他目光透过指缝,定格在船型果篮上,“老二物色肖徽与靳桂做替罪羊,筹码绝不只是他们的家眷,肖徽不认,老二会有下一步。”他睁开眼,寒气滔滔,“比如父亲,比如撼动陈家。”
杨姬认为太玄乎了,“二公子的本事,难道还通天吗?”
陈渊乏得很,挥手示意她,“你下去,派人盯紧审计局和老宅的动向。”
“我清楚。”
杨姬走出书房,在过道碰上乔函润,她有一股剔除掉一切杂质的清澈,一眼望到底的洁白纯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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