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凶浮出水面-《法医宋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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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敲门声虽然不急促,但一声声地,却仿佛叩进了他的心里面。他浑身发怵,望着前院的方向,久久不敢回应。

    许是敲了很久,都不见有人应答,那屋外的人也终于沉不住气了。“有人吗?”声音斯斯文文,清清冷冷的,似乎,有那么一丝

    耳熟。

    丁虎心中却像落下了一块大石。

    那不是吴通的声音,也不是夏望山或是石长青。“谁啊?”也许是因为放松了心情,他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而门外的声音在听到有人回答后,松了一口气。“我们是衙门的人,麻烦开一下门!”

    丁虎悬着的那颗心突然又紧了起来,但是脚下却没有耽误,他生怕自己犹豫的时间过长,会给对方造成他心里有鬼的印象。

    “来了来了!”他说着,穿过走廊,来到前院,几步跑到大门

    前,将那门上的木栓拉开。

    丁虎发现来人既不是县官唐松,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安公子或是那位严厉的徐大人,而是一直站在安公子身边的,那个好像完全没有功名的青衫公子,以及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一张圆脸,笑呵呵的,类似书童一样的少年。

    “怎么,公子您?”“哦,丁虎兄弟吧!”青衫公子上前一步,朝他揖了揖,脸上还

    挂着带了歉意的笑容,“我是宋慈,你还记得吗?之前,咱们见过几面,我是跟在安公子身边的。”

    丁虎装腔作势地想了想,然后猛地一拍脑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哦!好像有点儿印象,您是宋公子!”

    “嗯,这是阿乐,他跟我一样,我们都是郡公府的人。”

    丁虎点了点头,他自然听过安盛平的事,知道安盛平是当朝郡公的小儿子。不过这头衔虽然唬人,但丁虎却不怕。相反,他还觉得安盛平一定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之所以会跟着审案,无非也就是为了抢风头,没什么真本事。

    “不知道宋公子你们这深更半夜的,找我有什么事?”

    宋慈笑了,看了他一眼,又随即将脸移开。但不知为何,丁虎却仿佛在他的脸上见到了一丝鄙夷。好像在说,谁是来找你的?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啊!

    “其实也不是来找你,是我们公子下了令,叫我们来吴通家里找点东西。”

    原本看到他的不屑,丁虎心中还有些不舒坦,可还来不及发作却又被他的话头吸引住,瞬间转移了注意力。

    “找东西?”

    “是啊,”身后的阿乐上前一步,抢话道,“安公子叫我们来找找吴杨氏和她表哥偷情的证据!”

    丁虎眉毛一挑:“证据?他俩出城私会,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

    “话是那么说啦,不过毕竟要转祠堂再审一次,而且审完了,搞不好就要沉塘的!”阿乐眨巴着一双圆眼,故意压低声音道,“事关人命,哪能因为他俩同一天出过城就说他俩有奸情啊!这要是有人不服,给他俩脱罪,那不就成了大人们证据不足,草菅人命了!”

    “可这……这要怎么找?”

    宋慈却笑了笑,话锋一转:“丁虎兄弟,你一直住在这里吗?”“这……不是,我家离得远,现在师父也不在了,这吴记的生意

    还得继续,每天两边来回跑,实在是太费力了,所以我就搬过来了。”

    “哦,那你住了多久了?”宋慈问得漫不经心,朝着里屋慢慢走,似乎,是想要进去看看。

    “今天刚刚搬来,宋公子,您这是要进去找吗?那里不是我师父和师娘的住处,隔壁那间才是。”

    “嗯,那你住哪间?”

    “我住您刚刚看的,比较小的那间。”“不是只有你一个人了吗,干吗不住那间大一些的?”“哦,那是师父和师娘的房间,我……”“也对,”不等他回应,宋慈转过头,朝他微微一笑,“人刚死没

    多久,住进去也晦气。”

    丁虎却不以为然,心道这人都是我杀的,住他的房间有什么不

    敢的!因此,丁虎不由得脱口而出道:“那倒是不碍,反正人也不是死在那屋里的。”

    话音刚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是太过得意了,居然一不小心就说错了话!

    他紧盯着宋慈,小心翼翼地等着他的回应。但出乎意料的是,宋慈和那个叫阿乐的,居然都没有搭理他。

    于是,他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丁大哥,您在这家里的日子也不短了,”阿乐东瞧瞧,西看看,最后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当真没见过吴杨氏和石长青私会吗?”

    “既然是私会,当然不会让外人看见了。”丁虎苦笑,“再说我收了工,就走了,并不在这里过夜。”

    “可既然都有空房,干吗不留宿啊?来回赶,多费事!”

    “这……有师娘在,不方便。”

    听了他的回答,宋慈与阿乐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

    “不过,你也不容易,吴通死了,却留下这么个产业,关了吧,有点可惜,可若是不关,你一个人把这铺子撑起来,也是够辛苦的。”

    丁虎笑笑:“这倒是无妨,反正以前也是干这些,习惯了。”

    “这么说来,吴通死了倒也不是什么坏事,”阿乐和宋慈不同,也许是年纪不大、职位不高的原因,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遮拦,“不然丁大哥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这当学徒的,可惨了,要被师父压榨好多年才能混出个名堂来!有的一辈子都没有出头之日,最后还是得给别人当伙计,哪像丁大哥现在,连铺子都有了!”

    “阿乐,你可不要乱说!不好意思,丁虎兄弟,阿乐他年纪轻,

    口无遮拦,你别介意。”

    “没事,无心的,我懂。”丁虎被他们说中了心事,却也只能掩饰住心头的情绪,强装悲恸道,“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却没能好好报答他老人家,现在他走了,我也只有将他的手艺发扬下去,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别的方式来感激他了!”

    “也不是没有别的方式的,”阿乐说着,朝丁虎弯腰作了个揖,似乎是在为刚刚的口无遮拦而道歉,然后又抬起头,朝丁虎挤了挤眼睛。丁虎不由得蹙起眉,疑惑不解之时,阿乐却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酒葫芦,“我听说,人死了以后,阳间敬酒他们也是能收到的!你师父他好像还挺爱喝酒的吧?”

    丁虎似乎理解了阿乐的意思,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苦笑着,没说话。

    是啊,吴通确实爱喝酒,他若不是爱喝酒,也不会和夏望山成为莫逆之交,更不会脑子一热,想到砍伤石长青这种蠢主意!

    丁虎甚至怀疑,他之所以会去怀疑自己老婆和她表哥有苟且,也是喝多了,受了夏望山的挑拨。所以归根到底,他就是死在了喝酒这件事上。

    “丁大哥,那我可就……”

    阿乐笑嘻嘻地,见丁虎没有阻止自己,便拔开了葫芦上的塞子,又回头朝着宋慈神神秘秘地一笑,手腕轻轻翻动,将那壶中美酒洒了出来……

    只是,在他倒出酒水的一刹那,丁虎觉得鼻子一酸,怎么这酒一点儿酒味儿没有,反而有股……醋酸气?

    丁虎皱紧眉头,还当是自己闻错了。却在这时,听得那旁边的

    宋慈惊呼了一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宋慈这么说着,低头看着地面,脸上写满了惊恐。就好像是吴通的尸块又重新汇聚到了一处,然后从那土里伸出手,带着泥土翻爬出来一般!

    而当丁虎顺着宋慈的目光,也将视线转移到地面之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虽然是多雨的季节,但最近几日却一直是大晴天,天气燥热得好像要蒸发掉大地上的每一滴水,榨干阳光下辛劳的人们。

    今天开了一天的铺子,他热得浑身黏腻不堪。若不是宋慈他们来敲门,他可能已经从水缸里舀出一瓢水,直接从头顶淋下来,解一解这一整天的炎热。

    院子里的土地也是干燥不堪的,那不知是酒还是醋的东西却在土地最需要滋润之时,解了它的渴,也生出了它心底的罪恶……

    吴通家的后院里,那被泼过的土地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变成了红色。

    那红虽不像鲜血一般艳丽,但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在丁虎亲手杀了人的后院之中,却显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诡异,让他仿佛一下子又置身于那个遍地尸块的境地。

    他甚至觉得背脊发冷,好像吴通那颗人头正悄然躲在黑暗之中,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毫无表情地注视着自己。

    “我的娘啊!”阿乐吓得扔掉了手中的葫芦,结果葫芦落地滚了出去,液体越流越多,地面上显现出的红色也越来越醒目,“公子,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满地都是血啊!”

    丁虎心中有鬼,听到“血”字,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他急得脱口而出道:“哦,这、这可能是我师父在后院杀猪的时候染上的吧?怎么这么多血……阿乐兄弟别怕,我这就把它打扫了!”说完,转身就要往屋里跑。

    “且慢!”就在丁虎转身的一刹那,宋慈却一把拦住了他。丁虎看向宋慈,发现宋慈的眼里没了刚才的慌张与惊讶。看着宋慈的眼睛,一瞬间,丁虎觉得好像他所有的秘密都被人揭开了。

    于是,他不顾额头上滚落的汗珠,朝着宋慈挤出一个连苦笑都称不上的笑容,“宋公子,您这是干什么?”

    事已至此,宋慈显然也不想再装下去了,他直起身,道:“丁虎兄弟,你说你师父在这后院里杀过猪?”

    “是啊,之前在公堂上你们不是也问了,我师父偶尔也会自己动手的,他和那夏望山熟得很,据说,还从他那里学了不少杀猪宰羊的本事。我师父用刀也是很有一套的,估计难免也会手痒吧。”

    “只有你师父会这样吗?那你呢,你有没有屠宰过什么动物?”“我?”丁虎露出个胆怯的表情,“我哪有那个本事!再说师父

    也没教过我,我顶多也就是会切切肉罢了……”“那就怪了,”宋慈一手抱肩,另一只手托着下巴,仿佛陷入了

    思考,“我怎么听说你师娘小产后,你师父怕她看到杀生会想起死掉的孩子,所以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亲手干过屠宰之事啊。”

    “是吗?”阿乐也故意在一旁帮腔,“我记得吴杨氏嫁到吴家也有好几年了,她好像是成亲后第二年小产的,那这么说来,这院子里,岂不是好多年都没杀过生,见过血了?既然如此,这地上的血,究竟是多久前留下来的啊?”

    “真有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还有痕迹?这血分明就是新近留下的才对!”

    “不对啊公子,最近这里怎么会有血?丁大哥不是说了,他从没杀过猪宰过羊的!”阿乐说着,看向了丁虎,“丁大哥,你说是不是啊?”

    丁虎咽了口唾沫,想不到自己随口敷衍,却又惹出了这种麻烦,现在想改口也晚了。

    可若是不改口,那不就是等于默认了!

    “哦,杀猪宰羊我是不敢的,不过,我杀过鸡鸭,我们铺子里什么都卖,除了肘子、猪头……也有酱鸭、酱鸡,招牌菜就是樟茶鸭,那个味道可好了!要不要我给二位来一……”

    “丁虎兄弟,你不好奇阿乐刚刚洒在地上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吗?”不等他说完,宋慈却打断了他。

    丁虎随即一愣,有种不好的感觉在他心里慢慢堆积起来。见他不回应,宋慈便当作是默认,单方面做出了解答。

    “这是酽醋汁,说白了,也就是浓醋。这醋啊,可是个好东西。”他说着,信步向前,施施然弯下腰,将装着浓醋的葫芦拾了起来,放在手中轻轻晃动,醋味从瓶口散出,空气中带着浓浓的酸味。

    “平时若是受了伤,可以用醋搓揉,起到散瘀、消肿的作用。即便是出了血,只要血不多,也可以用醋来止血。而且,这醋还能驱虫,这一点,恐怕丁虎兄弟不知道吧?”

    见他仿佛自言自语般,丁虎心中的恐惧又加了几分,总觉得宋慈似乎马上就要揭开自己的秘密了。

    “呵,”他紧张得笑了笑,“宋公子好端端的,跟我说这些干

    什么?”

    “干什么?”宋慈终于停下了来回踱着的脚步,转过身,直视着他,“以酽醋汁泼地,如果这地面上曾有过血迹,那便可以显现出来,可既然吴通已经多年不曾在这后院杀生,你刚刚又说自己没这个本事,那这地上的血迹又是从何而来呢?”

    “我是说自己没这个本事,可我不是也说了,我不会杀猪宰羊,但是我……”

    “杀鹅、杀鸡?”宋慈长身玉立,平时温润如玉的气质在月光的映照下,却显得越发清冷,头颅微微扬起,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冷道,“我看未必吧?这地上的血量,得要杀多少家禽才能做到?”

    “这……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有好多了!”

    “可依我看,这不像是鸡鸭,反而……像是死了个人呢。”“公子你别开玩笑了,”丁虎忍不住道,“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是啊,既然不好笑,我又为什么要开玩笑?”

    宋慈随手将葫芦朝旁边一扔,阿乐上前几步,探了个身,一手接住。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仿佛早就演练好了一样。

    “吴通的尸体至今没有完全找到,我知道他被人杀了以后还被分了尸,所以一块一块找起来,确实有些困难。目前为止,我们找到的尸块,还有他那颗头颅,这些加起来的重量也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我打听过吴通的样貌,他确实不算胖,可不论怎么说,如果以他的身高,肯定不会是这个重量。而且,有件事我一直很在意。”

    丁虎似乎被他的话迷住了,甚至忘记了反驳,只是随口接道:“什么事?”

    “我刚刚说过了,这些尸块,主要是他的四肢和头,但是却偏偏连一处内脏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吗?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心肝脾肺?”

    一句话,恰好说到了点儿上。

    是的,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丁虎居然没有把吴通的内脏也连同尸块一起扔出去,他当时也不知因为什么鬼迷了心窍,竟把吴通的内脏都放到了一口大缸里,那是吴通最宝贝的一口缸。

    吴通从不肯让别人触碰,甚至是靠近那缸。那是他的秘密法宝,也是他能在悦仙楼旁边屹立不倒的最主要原因。

    如今,那留下来的内脏,却成了丁虎最想摆脱的证据。

    一个人做了坏事,难免会有心虚的时候。他被宋慈说中了心事,即便平时遮掩得再完美,也仍旧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了那口黑漆漆的大缸上。

    只是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便很快转移了视线。

    可这一眼就已经够了。他的表情,足以说明了一切。“阿乐!”宋慈叫了一声,不用说,阿乐也能明白他的意思。

    阿乐将葫芦往腰上一别,然后撸胳膊,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走到了大缸之前。

    缸上盖着个木头盖子,上面压着一块大青石。阿乐突然歪过头,朝丁虎呵呵一笑。

    紧接着,阿乐直接搬起那块大石头,高高举起来,朝着那口大缸砸了过去……

    丁虎知道,他藏不住了,现在他能做的只有两件事。要么直接承认,要么再做一次垂死前的挣扎。

    他不想死,所以他选择了后者。

    “这、这是什么!”他夸张得用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从那缸底滚出的一颗……已经看不出是什么的肉团,“你说这是我师父的!不、不可能!他不是夏望山杀的吗!难道、难道……我师娘她……”

    宋慈和阿乐看着他,脸上或多或少,都带了丝怜悯的表情。事已至此,他居然还想把罪名推卸到别人身上。

    他是把大家都当成了傻子吗,还是他天真地以为,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就敢来抓他?

    “吴杨氏被收监之后,你就成了吴通唯一的亲人,所以,你才有资格继承他的店铺。当然,你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吴通身边但凡还有另一个亲人,这事儿就轮不到你。不过刚巧,他无儿无女,父母双亡,又是家中一根独苗,当年孤身一人来了这里打拼,谁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亲戚……而他唯一的妻子,也因为偷情而锒铛入狱。”

    宋慈的话,很明显是针对丁虎,所以丁虎也终于不再装傻,反问道:“宋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在怀疑我吗?”

    “呵,”宋慈轻轻一笑,“你之前去衙门想要领走你师父的尸块,是吗?”

    “是,师父死了,杀害他的凶手也已经关进了大牢,我当然想要给师父办个风风光光的葬礼,让他早日入土为安。不过你们却几次三番地阻挠,说什么那些是证据,就是不肯把师父交给我!”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丁虎皱起眉头,紧紧地盯着宋慈。

    “你想要认领尸块的时候,曾经,在衙门里签过字,当时,你签下的可是你的名字?”

    丁虎一愣:“自然是我的名字,我从小到大,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这个!”

    “既然如此,那签名的,也是你本人了?”此话一出,丁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立刻明白,当时哄骗石长青和吴杨氏出城幽会时,是自己亲笔写下了那两封假冒了他二人身份的信笺。

    宋慈看到丁虎脸上的表情,知道丁虎已经明白自己犯下了什么致命的错误。

    “丁虎的丁字,有个竖钩,而石长青的青字,也有。我问过吴杨氏和石长青,他们两个确实是接到了对方的邀约才出的城。虽然这二人是表兄妹,但石长青没见过吴杨氏的字,因此并没有生疑。反倒是那吴杨氏,她说接到那封信时也曾有过一瞬间的怀疑,在她记忆里,表哥的字是很规矩的,可那信上的字迹却十分潦草……”宋慈说着,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接着说,“不过她当时想着,也许这信是石长青在紧急之中写的,难免会和平时不太一样,所以也就没有深究。”

    “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我的意思是,信并不是他二人写的,是有人冒名顶替,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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