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案现场直击-《法医宋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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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需要找一个身高七尺,体形偏胖或是偏壮硕,而且还是个走路外八字的男人?”
宋慈点点头,如果找到这抬棺人,那离找到女鬼的本尊就更近了。
站在一旁的徐延朔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却也不由得暗暗佩服,他们查了这么久都毫无头绪,想不到这位宋公子一来,只从脚印就找到了突破口!
安盛平果然没有信错人,按照他所说的,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人能破此案,就真的是这位宋公子无疑了!
“这位大哥,麻烦你给带个路,带我们去岳公子房里看看。”看完脚印,宋慈又朝着那位门房招了招手,示意他领路去案发现场瞅瞅。
那门房很是憨厚,点着头,应了一声,转身便走。却不知为何,突然打了一个喷嚏。
别人还好,唯独那安广蹙了蹙眉头,不经意地往后躲了一步。宋慈知道,安广虽是安盛平的侍卫,却一直有些洁癖,对于这
一点,宋慈这些年来一直有些好奇。不知以安广这性格,这些年刀
光剑影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记得当年为了保护安盛平杀那猛虎时,鲜血淋了安广一身一脸,也不知他当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对不起,对不起,小人实在没忍住,惊扰了各位老爷。”那门房用袖口擦了擦有些泛红的鼻头,笑得有些傻呵呵的,“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鼻子总是痒痒,许是那鬼不干净,反正自从出事那天以后,我就一直这样。”
那天以后?
宋慈和安盛平忍不住对视一眼,都觉得他说的这话有些蹊跷。“大哥,我问你,你们公子出事那天,你也在这里?”“是啊,我可是出了名的胆子大,我本名叫宋天福,我家老爷平
时都叫我宋大胆!”他眼里闪着自信,骄傲地挺了挺胸,“出事儿那天,不是派了十几个人守在少爷门口吗,其中就有我!嘿嘿,那棺材进屋前,我还瞅了一眼呢!”
“你说你瞅了一眼,可瞧见了什么!”安盛平激动得握紧了拳头,急急问道。
“其实也没瞧见啥,他们一进后院,我们就晕了,我当时站在最后面儿,也是离少爷房门儿最近的地方,我就记得闻见一股香香的,好像大姑娘身上才有的那种香粉儿的味儿,然后就觉得头有点儿晕,接着腿也不听使唤,就倒了。不过我看见那四个鬼脸的红衣人抬着棺材进了屋,很快那四个人就从屋里出来,翻墙跑了。”
“翻墙!”
这下连徐延朔也不淡定了,他之前明明就来问过话,虽然他们都说那棺材是从天而降,由四个戴着鬼面的红衣人抬进来的,可却从没有人说过,他们离开时是翻墙走的!
“是啊,就从那块儿出去的,那几个人儿身手特别利索。没了棺材,飞似的就蹿出去了!不过有个又高又壮的,可能是块儿头太大了,比起其他人,要费劲了点儿。”
他说的那个又高又壮的,应该就是宋慈说的,那个脚印是外八字的男人。
“少主!”
安广与安盛平之间的默契非常,安广只说了这两个字,安盛平便明白了。
安广是在自动请缨,想要去墙外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去吧,”安盛平点点头,他又看了看那刚刚拓完鞋印,正站起
身擦汗的阿乐,“带上阿乐一起,有什么事,你俩一起商量。”
安广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不情愿,但终究没有说什么,招呼也未打,径直走到刚刚宋天福所指的地方,施展轻功,飞上了墙。阿乐看看他,又回头看了看自家公子,跺着脚,转身从大门追
了出去。
宋慈、安盛平和徐延朔跟着宋天福一起去了岳公子的房间。
这房间自出事后,几乎没有动过,里面所有的摆设都和“大婚”那夜一样。
龛前的红烛已经燃烧殆尽,只留下烛泪堆积起的残骸,那婚床上,大红的锦被已经被掀起,床铺上一摊血迹,血量大得惊人。据悉,那岳公子被人挖了心后,脸朝下倒在了床上。
屋里还停着副棺材,上好的乌木,上面刻着暗纹,看得出做工十分讲究。
宋慈弯腰,用手围着棺身仔细摸索了一圈,一些细细的泥土黏
上指尖。他抬起手,定睛看了看,一边轻轻捻着,一边思考着什么。“这棺材还真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啊!”安盛平以前并没有特别注
意过这些,此刻看到宋慈用手擦起了土,这才忍不住皱了皱眉,感叹道。
宋慈微微一笑:“不好说。”
这棺材究竟是地里挖出来的,还是被人做好抬过来的,确实不好说。这木头看上去很新,要知道,再好的木材埋在地下十年之久,也会有些腐烂的。至于这泥土……倒是用心良苦了。
棺盖已经被掀开,扔在了一旁,大红色的内衬绣着金丝,看起来华丽非凡。宋慈走过去,俯身在那棺材外闻了闻,有股幽幽的,栀子花的香味。
按理说岳公子出事已经几天了,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这花香却仍旧这般浓烈。
宋慈突然想起,前一晚,他在义庄验尸时,从岳公子的手里找到了几根头发,也有着同样的味道……
“我听说,那位方玉婷方小姐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栀子花。”
安盛平想起去法源寺找释空那日,释空门前就种着大片的栀子花。安盛平邀他一起回府的路上,还曾笑问此事,他虽未正面回答,却说这栀子花是一位故人所爱。
想来,他口中这位故人,除了那方玉婷,还能是谁?
宋慈不知道释空的事,不过却在那棺材的内衬上找到了几根与昨夜在岳公子手中发现的有同样味道的长发,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才对。
可令他不解的是,那棺材的一角,莫名有一片方形的湿痕。几
条浅浅的直线中间有一摊类似水渍的东西……“奇怪了,这棺材里,是不是装了什么东西?”“装东西?”
“是啊,”他伸手指了指,示意安盛平来看,“你瞧这痕迹的形状,说明棺材里应该是放了个方形的盒子,难道你们收尸的时候没有发现?”
“没,”安盛平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时是徐大人和安广来查的,所以绝不可能私藏物证,但说来奇怪,即便是真的有什么盒子溢出水来,形成这湿痕,可已经过了多日,怎么依然如此清晰可见呢?”
宋慈苦笑,指了指天,“这里天气如此潮湿,再加上之前棺盖是盖着的,所以没有完全干透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不知道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若不是你们拿走的,难道是这岳家的人……”
“两位公子,你们看!”
七月的天气潮湿闷热,加之房门紧闭,除了窗子略微开了些缝隙,这房间几乎没有通风。
想来,这窗户上的缝隙,也是岳家人搬离时疏漏所致,也因为这样,从那窗口飞进了几只苍蝇,落在床铺的血迹上,贪婪地吸食着死亡腐臭的味道。
而徐延朔所指的,却不是那里。
他指着桌上的一只白玉酒杯,不知为什么,那酒杯周围,也围了几只苍蝇,正嗡嗡地飞着。
无瑕的白玉,杯口印着一抹嫣红,像血一样刺目。那是女人口脂的痕迹。
方玉婷曾用这酒杯喝过酒。
“奇怪,一杯残酒而已,怎么会如此招苍蝇?”安盛平心里生出一股奇异的感觉,难道那方玉婷真的是鬼,就连她用过的酒杯,都带着腐朽的气息?
“不对,”宋慈戴上手套,将那酒杯拿起来,放在鼻子旁边闻了闻,“这杯中不仅是酒,还有血。”
“血?”
他这话说完,安盛平和徐延朔都忍不住上前,把鼻子凑过去闻了起来。
那杯中,确实有股淡淡的血腥气。
安盛平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词—茹毛饮血。
看来,方玉婷不光吃人心,连人血都不放过,如此可怕的女人,简直活脱脱的罗刹鬼啊!
一旁的宋慈却并不这样想,他突然想起了岳公子和吴师爷手指上的小洞。
“歃血为盟。”
他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什么?”徐延朔没听清楚,“宋公子你说什么?”
随着线索一条条清晰起来,宋慈眼前仿佛出现了这样一幕画面—
洞房花烛,穿着大红嫁衣、一脸娇羞的美娇娘央求着新婚的丈夫与自己以鲜血立下誓言。她摘下头上的金簪,扎破两人的手指,血滴落到酒中,两人举杯,饮下了这带着誓言和诅咒的美酒……
“四郎,徐大人,我在那岳公子和吴师爷的手上都发现了硬物刺破的伤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发簪。那两人应该是心甘情
愿地被女鬼哄骗,以血入酒,立誓与她永结同心。”
宋慈这话虽然乍听之下有些离奇,可细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那四人死的时候,脸上都还挂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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