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城女尸案-《法医宋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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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先生慌忙摆手:“不曾来过的,今日小生忙着为学生批改课业,并未曾出门!”
“哦!”
青年点点头,微微一笑,一副了然的模样。这时,他又注意到了刚刚莫名其妙冲进来,对着受害者尸体痛哭不已的年轻后生。
“不知这位是……”
“公子!”出人意料的是,那后生居然直接跪倒在地,对着他声泪俱下起来,“公子您可要给莲妹申冤啊!她死得太惨了,请一定要抓住那个畜生!”
青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赶紧伸手想把他搀扶起来。怎奈,他说什么也不肯起身。
“公子,公子您一定帮莲妹啊!”
“好了好了,这位兄弟,我知道了,您要是信得过我,我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的。”
好说歹说地,青年终于把那后生扶了起来。待到询问过后才知道,原来这后生名叫张阿福,他和这被杀的李小莲原是青梅竹马,
两情相悦的,奈何他家中贫困,没钱下聘娶妻,只好忍痛与李家断了往来。但今天张阿福听到小莲遇害的消息,这才哭着跑了来,想要见心上人最后一面。
据他所说,他今日也不曾来过李家。
“一个是未时来的,另外两个说没来过。”青年双手抱肩,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道,“今日这雨是申时下的,下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
见他自言自语,一旁的唐县令有些不耐烦:“下不下雨,和这命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男子说着,回身,走到尸体旁,给众人解释道:
“大家请看,这女尸上身衣物干爽,下身裙摆和裤脚、鞋子却都是湿的,而且鞋底还沾了泥巴,这证明她今日出去过,而且是下雨的时候出去的,也就是申时!”
“这还用你说,刚刚仵作不是已经验过了,他也说这女尸死了不到一个时辰。”
青年轻轻一笑,眼里绽放出自信的光芒:“但是请大人注意我刚才的话,我说她下半身有被雨水淋湿的痕迹,可是上半身却没有,这说明她在下雨时外出过,而且,是打了伞的。”
县令“啧啧”一声,鄙夷道:“下雨天,谁出门还不打个伞啊?”“正是,既然下雨,那出门时必然会打伞,可是不知道大家有
没有注意到外屋?我刚刚看了,门口挂着两件蓑衣,还放了一把伞,可蓑衣和那伞却都是干的,并没有淋过雨的痕迹。”
说完,他带领着众人走到外屋,将那挂在门边的、李家的雨伞打开。
果然,伞面干爽,根本不像刚刚使用过的样子。
接着,他又指了指死者的父母:“两位老人衣衫浸透,既然今日出了门,想必是没有带雨具,所以才会被淋湿吧?”
“是,出门时不知今日有雨,所以我们老两口都没带伞。”“那请问二老,您家是不是只有这一把伞?”“是了,原本是两把,后来有一把借给了隔壁的董大娘,所以现
在家里就剩下这两件蓑衣和一把伞了。”
他这话说完,徐延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如果这位李小莲姑娘在下雨天外出,但下半身湿了,上半身却没事,那肯定是打了伞的。可既然她家的雨伞没有湿,那也就是说,是有人撑了伞,送她回来的。
那黄泼皮声称自己是未时来的,下雨前就已经离开了,而且他也没有带伞,那也就是说,在他离开后,李小莲又出了门,而且遇到了什么人,把她送回了家。
然而唐县令却不太明白,根本绕不过味儿来,正待开口询问,却见青年又转了身,来到黄泼皮跟前。
“这位大哥,您说您下雨前就离开了,是直接回了家,还是又去了哪里?”
黄泼皮虽然是个粗人,却也知道好歹,这青年对他的态度和那些官差不同,客气得很,是以他自然也愿意回答。
“我去了南市的良记茶水铺,他家老板也欠了我两吊钱,今日正好出了门,索性一次收了。结果我刚拿了钱要出去,天就下起了雨,我干脆在良记坐到雨停,反正也有茶和点心,不吃白不吃!”
青年被他的回答逗笑了:“那也就是说,良记的老板可以证明您
刚刚一直都在他的铺子里了?”“那是自然,他和他婆娘,还有个小伙计,都能证明!”
听到这里,那唐县令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本来是想抓了这黄泼皮,赶紧把案子结了,也省得京里来的大官为难自己,谁承想,这厮明明就有不在场证明,却又非要闹这么一出!
徐延朔摇了摇头,示意旁边押着黄泼皮的衙役赶紧将镣铐给他打开。
其实黄泼皮的手腕刚刚被徐延朔扭脱了臼,此时已经肿起一个包,只是他一直咬着牙,没喊疼。
徐延朔刚想过去宽慰几句,问问伤势,却见青衫青年上前一步,猛地拉起了黄三川的手腕。
“大哥,您这手是怎么了?”
明明疼得倒抽了一口气,可那黄泼皮却还是硬生生回了一句,“没事,刚被……”
话音未落,那青年突然使劲一掰,疼得黄泼皮终于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
“哎!疼!”
喊完就本能地抬起拳头,想要反击,他此时已经没了镣铐,得了自由,若是想揍人,对他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可那青年却不动不躲,按了他一下后,反而背起双手,朝着他微微一笑。
这时,黄泼皮才发现,他那脱臼的腕子竟然被这位公子给治好了。
“神了,一点儿也不疼了!”
他挥着手腕,左右摇了摇。眼前这文质彬彬的公子不仅还了他清白,还治好了他的手,弄得他居然有些感动。
但“谢”字还没出口,青衫青年已经踱回了里屋。
他蹲在那女尸跟前,举起她的右手,仔细端详,然后转头看向徐延朔。
“大人,这位小莲姑娘是因为被人逼奸不遂,才惨遭杀害的。她临死前,曾与凶徒有过搏斗,您看她的手就知道了。”说着,他将女尸的手举起,示意徐延朔走近观看。
果然,那女尸手腕有被人勒过的痕迹,看来定是那强迫她的人在纠缠中,试图掐住她的双手,迫使她就范。
然而,令徐延朔眼前一亮的是,那女尸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甲里,居然有些鲜红,似乎是……
“是血迹和皮肉!大人,”青年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这就是小莲姑娘要说的话,她死前曾和那个害死她的凶手搏斗,并且抓伤了他!”
青年说这些话时,突然回过头,观察着赵先生和张阿福的表情。张阿福自打进门就一直在哭,此时好不容易停了,却仍是红着
眼眶,一副伤心欲绝又义愤填膺的样子。而身为李小莲未婚夫的赵先生一直也没接近过尸体,许是文弱怯懦。此刻听青衫青年这么说,更是惊得退了一步,右手下意识地握住了左边的手臂,眼神闪烁,根本不敢往这边看。
青衫青年微微一笑,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他几步走到两人面前,回头看向徐延朔,用眼神示意徐延朔跟过来,近距离观看。
待到徐延朔走近,青年才又回过头,对着二人道:“两位,一位是小莲姑娘的未婚夫,一位是她的青梅竹马,都与她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今日既然都说未曾到过李家,可否也和刚刚那位大哥一样,有人为证?”
两人原本算是情敌,但现在李小莲已死,除了同病相怜,便谈不上有什么关系了。
张阿福苦笑着摇摇头:“没有人证,我今天虽然一直在田里忙活,却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可能因为下雨吧,往常田埂边上还能见些人,今天却一个也没瞅见。开始时雨不大,我还没放在心上,后来下得大了,只得在路边一棵大树下躲雨。”
说到这里,张阿福眉头拧在一起,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好不容易等雨停了,我打算回去换件衣裳,走到这附近,就见到好些人围在外面,一打听,才知道是莲妹出了事!”
青年点头,目光转向赵先生:“那这位先生呢?”
赵先生看看他,又看看徐延朔,回答的话语倒是与刚刚所说相差无几:“学生今日在家批改课业,一直到大人命人来我家,我才知道小莲姑娘出了事。我一个人,哪有什么人证……”
青衫青年把脚步往赵先生跟前挪了挪,仔细打量着他的装束:衣服也是干的,显然没有淋雨,但绾起的发髻中,发丝似乎有些湿。呼吸间隐隐带出一股淡淡的酒气,若非距离极近,根本察觉不出。
青衫青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无论是张阿福还是赵先生,两个人都没有人证,虽然他们自己做了回答,但是否属实,却无人能解。
徐延朔低头不语,这两人,一个是李小莲的未婚夫,一个是她
曾经的情郎。若说求而不得,因妒生恨,两个人似乎都有杀人动机。似乎是看出了徐延朔心里的疑惑,青年微微一笑,先是用手指
了指张阿福:“大人,这位小哥没有说谎,他确是刚刚从田里回来。”“哦?”徐延朔挑眉,“明明就没有人证,你又从何而知?”
“大人请看。”他说着,用眼光扫过张阿福的裤子,虽然裤腿儿有点湿,还有些许泥点,但并不多,除了能看出刚从下过雨的地方走过,看不出别的。与裤腿不同,他的鞋子非常干净,并不像在满是泥泞的田地里走过。
就在徐延朔不解之时,青年弯下腰,一把拽起了张阿福的裤腿儿,向上卷了起来。
“他下田时,卷起裤子,脱了鞋袜,因此从外表看起来,裤子还算干净。但是卷起的边缘,难免会蹭上一些泥土。而他没带雨具,故而头发和身上都是淋湿状。虽然后来找了大树避雨,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狼狈,但他却没有时间回家梳洗,所以这小腿上的泥泞也来不及完全清洗干净。”
徐延朔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回大人,这位小哥的衣着朴素,可见并不富裕,但是这双鞋子
却尤为干净,看起来也很新,似乎很是宝贝。我虽然没有参与过劳作,但是这样的情景也曾经见过,很多人下田时,为了不让鞋子扎在泥里拔不出来,都是先把鞋子脱下,放到田埂上。裤腿儿和袖子也会提前卷起来,及至膝盖处和手肘,以免弄脏衣裤。”
他说这些话时,张阿福连连点头:“是啊,这鞋子是莲妹帮我做的,我一直都舍不得穿,要是早知今日有雨,我说什么也不会穿出门的!下田时,脚脏了,我也是在水洼里洗过,擦干了,这才敢
穿上。”
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唐县令白了他一眼:“既然如此,那这腿你怎么没好好洗洗?上面还挂着泥点子,这是留给谁看呢?”
“回大人,那水洼太浅,水不够啊!况且这裤子脏就脏了,回家洗洗便是,不用那么宝贝的。”
不过不论怎样,这张阿福的不在场证明算是落实了,如果他是刚刚从那田里回来的,那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来过李家,也没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见过并且杀害李小莲。
既然他的嫌疑已经排除,那就只剩下和李家有婚约的赵先生了。其实从刚刚青衫青年的询问开始,徐延朔就觉得赵先生这个人
有些言辞闪烁,而且他一直不敢直视李小莲的尸体,若不是胆子太小,就是心里有鬼。
可赵先生偏偏和那李小莲有着婚约,而且下个月就要成亲了。按理说,逼奸不成的杀人动机并不充分。试问,如果很快就能娶过门,又何须急于一时,非要将那李小莲掐死,落个行凶杀人的罪名呢?
排除了张阿福的嫌疑,见众人都把目光盯向了自己,赵先生连连后退几步,躬下身子,朝着两位大人行礼:“还请两位大人为草民亡妻申冤啊!”
他刚刚一直都用“小莲”来称呼自己的未婚妻,此时却突然换上了“亡妻”这个词,显然是为了彰显自己与那死者的关系,借以洗脱嫌疑。但偏偏他这举动在徐延朔眼中看来,却是此地无银了。
他猛然想起死者指甲里的血肉,想来若是将嫌疑人验身,谁身上有新抓的伤口,那谁就是真凶才对。正想着,却见那青年朝他使
了个眼色,这才注意到,那赵先生行过礼,虽垂手站立不动,但右手却又下意识地握住了左边的手臂,且赵先生一直有意无意地将双手藏于袖中,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徐延朔眼中容不得沙子,自然不肯放过赵先生,二话不说地走过去,一把拉住赵先生的手臂,猛然将他的袖子拽了上去。
因徐延朔这举动太过突然,是以那赵先生根本来不及闪躲,况且金刀名捕亲自动手,他就算想要遮掩,也不可能是对手。
赵先生左边袖口被撸到手肘的位置,手臂外侧赫然有两条清晰可见的抓痕。
徐延朔眼睛一亮,证据确凿,不容他狡辩,已然真相大白。“来人啊!”徐延朔大喝一声,“把凶犯抓起来!”
原来,李小莲与赵先生虽有婚约,但却全是凭着父母之命。若不是因为情投意合的张阿福家境贫寒,父母又急着将她嫁出去,用聘礼填补那笔欠黄泼皮的旧账,她也不会答应另嫁他人。
但事已至此,她和张阿福也认了命,打算各自安好,再不往来。孰料随着婚期将近,那赵先生却不知从谁的嘴里听了她和张阿
福的那些往事,早就憋着火,怀疑她不是完璧,可那赵先生是个读书人,好面子,又不好直接退婚,直到今日……
“今天你喝了些酒,越想越觉得心里愤愤不平,想要找那李小莲问个清楚!”青衫青年看着被人扣押、跪倒在地的赵先生,从容道,
“孰料你刚到李家不远,就见那小莲姑娘出了门,这时又正好下起了雨,你便打伞将她送了回来。”
见赵先生不说话,他又接着道:“你俩本就有婚约,那李小莲也不防着你,让你进了屋。进屋后,你追问她是否曾与他人苟且,她
自然不会回答你,于是你恼羞成怒,借着酒劲儿对她施暴,她奋力挣扎,你便生生将她掐死!待到杀了人,你这才怕了,慌慌张张地逃回了家,又赶紧洗了澡,换了衣服,可你却忘了,李小莲抓伤你手臂的事,就是你杀了她最好的证据!”
证据面前,赵先生对自己杀人一事供认不讳,门口的李家夫妇万万没想到杀死女儿的,就是他们千挑万选的女婿,老两口气得恨不得将那赵先生千刀万剐,抓着他又哭又打,而赵先生原本在附近也是小有名气的教书先生,一时间,一片哗然。
待到那赵先生一脸狼狈地被几个官差押走,徐延朔看着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李家夫妇,还有跪在青衫青年面前不住叩头感谢的张阿福,招了招手。
唐县令看到,赶忙迎了过去:“下官在,大人有何吩咐?”“知不知道这位公子什么来头?”
唐县令回头,看看身后伺候的小吏,与那原本一脸不服气,此刻却哑口无言的老仵作。
两人俱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晓这男子的来历。
徐延朔看着青衫青年,心头一动,忽地想起了什么,走过去:“敢问这位公子高姓大名?”
那青衫青年本来正弯腰搀扶对着自己叩首的张阿福,听到徐延朔这么一问,连忙回过头,郑重回道:“晚生姓宋,单名一个慈字。”徐延朔赶紧连连点头,朝他行了个礼:“原来是宋先生,徐某
今日便是奉了安公子之托,要来这城门口接你的,不想被这案子耽误了,还请多多包涵。”他身居高位,却对个不知来历的青年毕恭毕敬,甚至还行了礼。
一时间,那唐县令和仵作等人都愣了,更加搞不清这神秘青年的身份了。
而宋慈微微一笑,对着徐延朔还之以礼:“徐大人言重了,您心中有百姓,自然会把案子放到第一位,圣上封您‘金刀名捕’,您也确实做到了案无大小,人命关天,宋某实在佩服。”
徐延朔看着他,原本听安盛平提起关于他的事,还有些将信将疑,但现在看来,这宋慈确实有过人之处,能察常人所不能察的细小之物。
只是,就刚才这个案子来说,徐延朔还有一些事不太明白。“宋先生是如何得知那姓赵的教书先生是在说谎,他曾经来过李
家,又是如何得知他酒后行凶,而且回家后还洗过澡这些细节呢?”
“徐大人有所不知,宋某不擅饮酒,所以对酒的味道比较敏感。那赵先生说话时,口中有淡淡酒气,而且他与人对话,尤其是回两位大人问话时,都刻意低头,乍看会以为是读书人擅礼数,其实他是不想让人闻到他嘴里的味道,可见他心中有鬼。至于回家洗澡一事,不知大人刚刚有没有注意他的头发,他虽没有淋雨,但发丝却是湿的,是因为他杀了人,归家后心虚,所以才马上梳洗,想要洗去身上的污浊和证据。”
“可即便是喝了酒,或是洗过澡,也不能当成怀疑的证据啊?”唐县令不甘心地问道,“他和死者有婚约,按理说逼奸不遂杀人这事儿,根本轮不到他头上,再等上个把月,那李小莲早晚还不是他的人?”
徐延朔蹙了蹙眉,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唐县令说的也有些道理,而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怀疑那赵先生的原因。
既然李小莲和赵先生有婚约,他又是个读书人,何必急于一时?宋慈面露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又看了看一旁的张阿福:“如果
我没猜错的话,其实小莲姑娘心里还是有阿福兄弟的。”
这话说完,别说徐延朔,就连张阿福都愣了,他和小莲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见面了,原本也想着此生再不往来,可此刻,这位公子却说莲妹心中还有他!
“小莲今日出门,恐怕就是想趁着父母不在,要去找这位阿福兄弟,只是半路上,被自己的未婚夫遇到,又赶上下雨,只能返回家中。”
“哦,此话怎讲?”
“徐大人请看,”宋慈说着,又引领众人走回李小莲的尸体旁,指着她的绣鞋道,“我今日从南门入城,一路上,都是青石路,很少有泥泞,偏偏这位小莲姑娘脚底的泥土却是红色的,而阿福兄弟鞋子上,也沾染着红泥。这鞋他下地干活儿时都舍不得穿,只脱了放在田埂,这说明那红泥只能是在他家附近染上的,所以,小莲姑娘今日出门所去何处,就不用宋某再细言了吧?”
“是了!”张阿福犹如五雷轰顶,望着心爱之人的尸体道,“我家最近正在修补后墙的破口,用的就是这红土,这红土便宜,一般人家是不会用的!这么说来,莲妹她……”
宋慈不说话,轻拍了拍张阿福的肩膀,他看着一对有情人阴阳两隔,着实觉得可怜。
徐延朔叹了口气,又看看那一对站在大门口相拥而泣的老夫妇,心中也是一阵感慨。
“大人,既然案子已经结了,您看……”唐县令上前谄媚道,“下
官刚刚命人在悦仙楼准备了一桌酒席,您来了这么久,都还没给您接风……”
唐县令话未说完,徐延朔微微一皱眉,抬起手,示意他不用继续说下去。
徐延朔极不喜欢官场阿谀奉承那套,不悦道:“不用了,本官今天还要请安公子的贵客回府叙旧,就不劳烦唐大人了。”说完上前朝宋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宋慈苦笑,看来,自己是被徐延朔当成挡箭牌了。不过也罢,他也确实有日子没见四郎了,当然……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变得说不出的温柔,还有那个人,纵使见不到,能知道她在身边也是好的。
“那就有劳徐大人了。”
宋慈微微一揖,算是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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