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各怀心思-《江北女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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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生低下头安静地坐了片刻,才回头看向贺泽,眼中难掩悲伤,问他道:“十二哥,为什么会这样?表哥以前不是这个样子,怎的突然就成了这样?他真的就那样喜欢谢姑娘?”
贺泽走近她,伸出手去揉了揉她的头顶,柔声说道:“他只是一时被女色迷了心窍,所以咱们得拍醒他。这不,他叫顺平过来接你了。待回去了,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以前一样。”
芸生自小被人千娇万宠着长大,虽未养成刁蛮之气,却也是个极骄傲的性子,闻言脸上便有了一丝倔强,说道:“十二哥,既然表哥不喜欢我,那我不嫁他便是了,我不想和人去斗心机,就和我爹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一样。”
瞧她仍是一副孩子气模样,贺泽忍不住先笑了,好言劝道:“傻丫头,他也喜欢你,只是现在还不自知罢了。你早晚要嫁人,与其嫁给旁人,还不如嫁给他,起码还知根知底。再说了,有十二哥在这里,无须你去和人斗心机,十二哥自然会把所有的障碍都给你扫除了。”
芸生张了口还欲再说,贺泽却先截住了她的话,正色说道:“芸生,若是可以,十二哥想让你一辈子都纯真烂漫,让你永远不知道这些阴谋算计。可是不行,封君扬对那谢辰年是动了真心的,你既然避免不了嫁他,那就绝不能容这个女人留在他身边,否则,定然后患无穷。封君扬此人善谋,而善谋者必多疑,我昨夜里那一场算计,他定会想得极远。”
他说到这里不觉翘了嘴角,露出些许得意之色:“他封家内斗得久了,他就会以己度人,甚至会想咱们贺家也和他们家一般全无亲情,猜我是故意破坏你与他的婚事。他那人的脾气,我是自小就摸透了的,只要是认定了这点,反而更要下定了决心娶你。”
芸生乖巧地点了点头,却又不禁红了眼圈:“这样算计着嫁给表哥,他早晚有一天会明白过来,到时候只会更不喜我。”
贺泽笑道:“又说傻话!他娶了你就会对你好,便是现在比不上对谢辰年的喜欢,可日子久了,夫妻之间的情分是他人比不了的。你安心回去,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依旧做昨夜之前的那个芸生。”
芸生心中乱乱的,想表哥既然喜欢那位谢姑娘,她就帮他把人留下,然后好好地待那谢姑娘,教他看看她是不是那不肯容人的。可转念一想,若是留下了那女子,她一个贺家的嫡生大小姐竟然和那个女山匪争宠,那她还有什么脸面?
贺泽素知自己这个妹子的性子,瞧她这般,怕她又要心软,胡乱地发些善心,只得又嘱咐她:“芸生,你听十二哥的话,此事万万心软不得。若只是个一般的姬妾,十二哥绝不会像个无知妇人一般与她斤斤计较。封君扬曾与她同生死共患难,这情分非比寻常。十二哥是男子,知道这男子的心一旦偏了,你纵使再温柔贤惠,也掰不回来半分。你既要嫁他为妻,就绝不能留这后患。”
芸生半晌无语,最后默默点头。
贺泽又嘱咐了她几句,才送了她去封君扬府上。
见到封君扬时,他果然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贺泽上前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取笑道:“嘿,我还以为是顺平那小子夸大,不想你竟真的受了伤。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刺客这样厉害?郑纶与乔老竟都没拦下?”
封君扬撩起眼皮看了看他,慢慢问道:“贺十二,你还有完没完?”
贺泽笑了,一撩衣袍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了,应道:“有完,有完。”
芸生却就坐在了封君扬的床边,红着眼圈问他:“表哥,你的伤口还痛吗?”
封君扬向着她温和地笑了笑:“没事了,你莫要哭泣。”
他这样一说,芸生却忍不住落了泪,低下头用帕子抹了抹泪,好一会儿才忽地轻声说道:“表哥,等你伤好了,咱们早些去盛都见大姐姐吧,我不喜欢这青州。”
封君扬静静地看了她两眼,点头应道:“好。”
芸生这才又露出了笑容,不禁抓了封君扬的手臂,语调快活地说道:“表哥,我好多年都没有见过大姐姐了,自从她嫁去了盛都,我就再没见过她。小的时候,大姐姐对我最好,每次你和十二哥欺负了我,都是她替我出气的。”她说着又转头去瞧了贺泽一眼,“十二哥,你还记得吗?那一次你们两个害我落水,大姐姐还打过你和表哥板子呢!”
贺泽听了忙摆手笑道:“快别提了,小爷我第一次被人打板子,竟然还是被人扒了裤子打板子,那次丢人大发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许是想到了年幼时候的趣事,封君扬嘴角上不觉也有了暖意。几人坐着笑谈了一会儿,直到顺平端了药进来才停下了。芸生从顺平那里接过药碗来,亲自喂着封君扬吃了,才与贺泽一同出去了。
顺平替封君扬送了他两人出门,回来后就见封君扬仍静静地倚靠在床头,听见他的动静抬眼看过来,轻声问道:“她那里如何?”
顺平不敢隐瞒,只得据实回答道:“一直不肯打开房门,也不肯用饭。”
封君扬垂眼睖睁了一会儿,便缓慢地从床上起身,吩咐道:“你扶我过去。”
顺平瞧他这般竟还要去瞧辰年,只得又忙说道:“世子爷且先等一等,小的叫人去抬个肩舆过来。”
封君扬却摇头:“不碍事,你扶着我慢慢走吧。”
他大腿上虽被辰年刺了一刀,却不曾伤到筋骨,除了疼些,于走路影响倒是不大。顺平瞧他坚持,不敢再劝,只得上前扶了他慢慢地出了房门,往辰年住处而去。
当初为了图清静安全,选那院子时便选得有些偏僻,离着封君扬的住处有些距离。眼下封君扬腿上又有伤,走起来更觉得路远,直费了小一刻的工夫,才到了辰年的院子外。封君扬额头上更是已起了薄汗,扶着院门缓了好一会儿,才甩开顺平的扶持,独自缓步往内走去。
乔老还守在门外,瞧见封君扬进了院子便迎上前来行礼。封君扬挥了挥手,示意他与顺平等人都下去,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静静地立了半晌,才一步步走到门前,抬起手腕轻轻叩门,唤道:“辰年,开门。”
这样一连唤了几次,屋子里却一直没有动静,封君扬睖睁了一会儿,转回身去顺着房门缓缓坐到地上。
“我知道你就在门后。”他忽地轻声说道,“你就是不肯开门,你不愿意见我。”
封君扬仰起了头,将头轻轻地倚靠在门板上,慢慢说道:“辰年,不管你现在还信不信我,我都想告诉你,我是真的想要娶你,不是做妾,是做阿策的妻。”
虽然最开始他只是想要她留在身边,陪着他,伴着他,所以才卑鄙地哄她失身于他,想着用情网一层层地缚住她,教她逃不掉,挣不开。可等到她拿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他就无法再继续理智下去了。他要娶她,他是真的想要娶她。他给盛都的大姐去信求助,想着给她假造一个新的身份,让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嫁与他。可是,大姐非但不肯帮他,还在信中狠狠地斥责了他一顿,叫他不可沉溺于儿女私情,叫他要以大局为重。
“我自小长在王府,钩心斗角,谋划算计。人对我好,不过是有求于我,而我对人好,也是有所图谋。只有你这个傻丫头,才会不计较我的身份,拿出十成十的真心来待我,在我还算计着你时,就已对我坦诚相待,生死相随。”
他永远无法忘记他们从青州赶去清风寨时的艰难,她明明累得整个人都在颤抖,却仍是咬牙一肩架起他,用纤细的身子支撑着他大半的体重,拖拽着他艰难地翻山越岭,而后又在面对山中饥饿凶狠的野狼时,毫不犹豫地将他挡到了身后,自己手握着匕首冲上前去与野狼搏命。
那时,她还未对他动情,甚至,她之前对他还有着些许恼恨,可在危险面前,她却依旧挡在了他身前。就是这样一个倔强狠戾却又善良坦荡的丫头,一点点敲破了他厚重的心防,进驻到他的心底。
“辰年,阿策从来只想娶你一人,想和你永结同心,白首到老。”封君扬轻轻地弯起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可是,封君扬不能。阿策可以只是谢辰年一个人的阿策,封君扬却先是云西的封君扬,他是云西王世子。为了我这世子之位,我大姐和亲盛都,与后宫无数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也是为了我,小妹也即将从云西远嫁青州,嫁给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
他声音平缓,一句句慢慢道来,却有着无尽的心酸。母亲只生了他们三人,偌大的云西王府里,他名义上的兄弟姐妹极多,可真正亲近的也不过就是大姐和小妹。为了他,大姐和小妹的婚姻都已做了筹码,他又怎么能够独自任性?
“若要联姻,芸生便是最合适的对象,不只是因为她是泰兴贺家的女儿,她性子随和,为人善良,能容得下你,日后也能容得下……我们的儿女。”封君扬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一丝尾音终于消失在空气之中。他是云西王世子,他不能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他还有太多的顾忌、太多的约束。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封君扬回头望上去,就看见了正垂目看着他的辰年。外面的阳光穿过廊檐射过来,却只能落在她的裙角,照不亮她的面容。
“封君扬……”辰年开口,除了嗓音略带沙哑之外,已听不出一丝异样,“你可还记得我曾和你说过的那句话?”
他曾应过她,无论他怎样去谋算别人,可只要有关她的事情都不会欺她瞒她。封君扬轻声道:“我记得。”
“那就好。”辰年点头,“我现在问你,你以后可会与芸生拜堂成亲?”
封君扬默然良久,困难地答道:“会。”
“那你可会与她生儿育女?”辰年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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