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安于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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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下午和傍晚,喻霁带温常世去了三个地方。

    在郊区公园看了温常世手植水杉。

    水杉种在公园认领树木林的中心,满六岁了,近两层楼高,由一圈木栏围起,边上树了个小钢牌,上头写着:温常世,某年某月某日。

    “看不出来,”喻霁蹲下来,看了看牌子上的字,回头对温常世道,“你居然这么环保。”

    温常世若有所思地看着水杉,没说话。

    喻霁和张韫之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能找到的所有资料,他都看了不止一遍。

    温常世有几刻觉得某人的面目已经熟悉非常,神经元之间的神经突触会将立刻连结,让他像一个正常人一样从脑中提取到相关记忆。

    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一无所获。

    所幸的是,温常世已经知道落海前攻击他的人是谁,但暂时还没有告诉喻霁。

    从公园出来,他们走了一小段路,坐缆车去了茂市的半山观景台,从观景台上望皇后酒店全貌。

    皇后酒店是温常世发家的地方。

    十几年前,温常世和他母亲刚到茂市时,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外市人。他买了一块狭长型的地,皇后酒店破土动工。而次年茂市博彩开牌,睿世拍得一张赌场经营牌时,温常世才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

    仅半年后,沿着茂市东海岸线建造的皇后酒店开业,摆了十天流水席,三间赌厅,八十张赌台,各地赶来的客人络绎不绝,至此险中求富贵。

    十多年后,皇后酒店左翼正在重新修缮,温常世出事之前动的工,现在脚架拆了一半,像是要完工了。

    观景台上有一些游客在拍照,喻霁就拖着温常世到了角落里,要温常世弯下腰来,千万别被游客拍到。

    “没人拍我,”温常世靠在喻霁耳边说,“要拍也是拍你。”

    温常世自己懒得戴,就不顾喻霁反对,给喻霁帽子上和袖子上各别上了一枚彩虹徽章。

    喻霁看上去像个人体平权宣传条幅,年轻人都要多看他几眼。

    两人在观景台站了一会儿,温常世也没想起什么来,只觉得看喻霁的人太多,让他心中不爽,便拉着喻霁要走。

    喻霁看看时间,才上来十分钟不到,便反复和温常世确认:“真的没感觉熟悉啊?”

    “没。”温常世板着脸回答,从喻霁身后按着喻霁的肩,往坐缆车的方向推。

    因为不清楚茂市的情况,喻霁不敢贸然带温常世靠近睿世的集团大楼,只在远处找了个能看见大楼的露天西餐厅,坐下来点了些东西,望一望那座茂市第二高的楼。

    天近黄昏,喻霁捧着咖啡喝了几口,看温常世面无表情,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托腮问他:“发什么呆呢?”

    主餐吃了一半,喻霁接到了张韫之的电话。

    “小喻,你快先回去,”张韫之压低了声音对喻霁讲话,他那头说话有奇怪的回音,怎么听都像在洗手间里,“白露说晚上不想玩儿了,非要给你打包饭菜回去。我怎么劝都不听。”

    喻霁只好带着温常世打了出租,往回赶。

    到码头边时,天已经全暗了,倒是方便他们上船。

    温常世一天没驻拐杖,一天走下来,也很疲惫了,回去换了衣服,喻霁就收到了张韫之的告密短信:上船了。

    喻霁把温常世赶进浴室,又对着镜子把头发弄乱了,回头问温常世:“我这样像不像刚睡醒?”

    温常世看他少顷,又伸出手,将喻霁头发一顿乱揉,弄得更乱了些,再把喻霁的睡袍也抓皱了一些,才说:“像了。”

    喻霁小心关上了盥洗室的门,走到床边,稍坐一会儿,门被人敲响了。

    “喻霁?”朱白露一边敲门,一边轻声叫他名字,“你好点了吗?”

    喻霁慢吞吞走过去给朱白露开了门,虚弱地说:“有点晕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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