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曾经共舞,是我毕生最快乐的记忆(2)-《岁月忽已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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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每天都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无趣。

    我和江海撑着伞并肩往回走,雨下得稀里哗啦的,我故意走得很慢,恨不得这条路再长一点。

    快到寝室楼楼下的时候,我意外地看到了何惜惜。

    我看到她从一辆白色的玛莎拉蒂上走下来,她没有撑伞,隔着玻璃窗原本打算同车里的人挥手的,但她的手举在半途,又垂了下来。然后那辆车缓缓地开出了我的视线。我努力想看清车里的人的面孔,最后汽车一晃而过,只知道是一个年轻的男生。

    那天傍晚,我看到何惜惜一动不动地在雨里站了很久很久。不远处的窗边,暖黄色的灯光印出赵一玫和南山在厨房里一起做饭的身影。

    大千世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劫,埋在心底,葬在风中,都成了故事。

    这学期的期末,我过得全无感觉。跟着大家在图书馆熬了三天三夜,赵一玫一边敷着面膜一边奋笔疾书:“还记得科比的那句名言吗?我见过凌晨三点的洛杉矶,以后我也可以拍拍胸脯自豪地告诉别人,我见过凌晨三点的旧金山。”

    “拜托,”我笑着泼她冷水,“科比的重点是每一天,每,一,天。”

    在我们之中,过得最轻松的应当要数江海了。我在图书馆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悠闲地看英文版的《时间的女儿》,那恰好也是我最喜欢的一本书。

    于是我笑嘻嘻地在他对面坐下来,问他:“你不需要复习吗?”

    他想了想,反问我:“你需要吗?”

    于是我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在赵一玫面前看起推理小说来,就在她快要抓狂的时候,我模仿她的语气轻快地说:“宝贝儿,淡定一点,不然没有人帮你带外卖,你只能自己去吃棒约翰哦。”

    然后我抬起头,发现对面的江海似乎隐约在笑。

    期末考试结束后,人人都开始期待起圣诞节,街上和学校里都挂满了亮晶晶的饰品。商场外面运来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有人写好心愿条挂在上面,小孩子围着它转个不停。受氛围的影响,我甚至有一种“世界上说不定真的有麋鹿车和圣诞老人”的奇怪想法。

    赵一玫问我平安夜的时候要不要来这里玩。

    “算了,我才不要当电灯泡呢。”

    我笑着拒绝了她。这是我在美国度过的第一个圣诞节,人人都沉醉在喜悦的海洋之中,江海似乎对西方的节日不感兴趣,我也不太愿意同别的人一起度过。

    于是在万人空巷的这一天,我一个人宅在屋子里,睡了一觉,发现所有的饭店和快餐店都关门了,只好翻出冰箱里的冰激凌和冷掉的比萨。我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摸出手机,想要给江海打一通电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等窗外的彩灯一盏盏亮起来,蜿蜒着伸向远方时,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我无所事事地打开电脑,意外地收到一封来自中国的邮件。我点开来,是一张电子贺卡,白色的雪纷纷扬扬铺满整条繁华的街道,像风车一样在五光十色的夜幕里静静地旋转。

    贺卡下的留言是——小矮子,圣诞节快乐。

    我用手撑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中最大的那片雪花,然后我翻箱倒柜地找出出国前顾辛烈给我的记事本,我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上面他的字迹十分工整。

    顾辛烈这个人,和绝大部分男生一样,字丑得惨不忍睹,又懒得要死,连阿拉伯数字写起来都嫌麻烦。小学时天天被老师留下来罚写字,可是他从来都不知道改进,下一次答试卷答得还是跟画简笔画一样。

    这绝对是我见他写过的最认真的字,这么多字呢,我想,他肯定在心底埋怨死我了。

    我有些冲动地拨打了他的手机号码,此时国内还是清晨四点,别说接电话了,那时国内的中学生很少有人用手机,说不定他都已经将号给停了。

    可电话嘟了三声以后,我就听到一阵紧张的男声:“姜河?”

    我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握着手机,窗外忽然一簇烟花腾空,“砰”的一声炸开来。

    “姜河?你怎么了?”

    “没事,”我回过神来,涩涩地笑,“你还没睡呢?”

    “睡了,没关手机。”他笑着回答我。

    又一簇烟花升空,我贴着手机:“我没事,就是刚刚看到你的贺卡了,谢谢你。”

    他得意扬扬地笑了笑:“漂亮吧?我自己做的。”

    “好好好,漂亮得很,”我一边翻白眼一边又按下电子贺卡的播放键,“圣诞快乐!嗯,顺便提前说一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他在电话那头开心地笑。

    04

    想起来,我能遇见江海,还要归功于顾辛烈。

    那年我才十岁,祖国大江南北都掀起了一股奥林匹克的热潮,小学生们个个整天扳着手指数鸡兔同笼,简直苦不堪言。放寒假的第五天,我正躺在我的小床上呼呼大睡,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喊声:“姜河!姜河!太阳都晒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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