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青城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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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冬朵一直都说,这世界上有两种男人最要不得,一种是奶瓶男,一种是凤凰男。她还语重心长地嘱咐我和夏桐说,这两种男人会要人命!

    在她眼中,旧爱辛一百是凤凰男的典型代表,而新欢康天桥则被她归类为奶瓶男,这也是她不肯接受康天桥的最终原因。

    我当初还奇怪,我说康天桥这男人怎么能是奶瓶男呢?办事稳妥,处事利索,待女朋友也是体贴周全。不像没断奶的孩子啊。

    胡冬朵就拍着我的小肩膀装专家,说,孩子,你还年轻!一个男人到底奶瓶不奶瓶,得在他妈存在的时候,你才能甄别;小康同学吧,没他妈在的时候,特爷们儿,但是一搅上他妈,他就跟没断奶似的。你想想,一个男人,凡事以他妈为宇宙中心,能嫁吗?男人这种动物,娘子和娘亲,只能一个女人做他心中的正神。要是人家娘亲做了正神你也别傻逼地想做什么副神了!正神归位,你就是牛鬼蛇神!妖魔鬼怪!你就活该被人家母子俩举着正义的大旗伏魔降妖。

    我表姐嫁了这么一男人,连房事都管啊,男人的娘亲就说了一句“一滴精十滴血”,我表姐夫竟半年内再没敢跟我表姐同房,整天跟着她娘吃红枣桂圆养血去了。

    胡冬朵说,老娘有咪无奶,扛不住奶瓶男。嫁了奶瓶男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刘兰芝和焦仲卿,举身赴清池啊亲,自挂东南枝啊亲。

    夏桐就笑胡冬朵,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嘴硬得跟鸭子似的;实行起来,心就软得跟稀泥似的。

    这也是我喜欢胡冬朵的一个原因,我特喜欢她窝里横的模样,但其实,她很需要人保护;我内心的保护欲,大概最早来自于叶灵,少年时代,因为她,我像一个小斗士一样活着。

    我喜欢事事都站在她身前。

    我希望事事都能为她摆平。

    可终究,我却无法抗衡死神的到来,高楼之上,俯身之前,她可曾想起过我,那个像一只小斗鸡一样想要保护她一辈子的小姑娘。

    病房里,我看着康天桥,他那一连串的“耶耶耶”,让我想起了叶灵,以前,我们都称呼她“小叶子”啊。

    义薄云天的意气少年,却最终在现在,四散凋零。

    我转脸看着手术室冰冷的红灯,内心一片唏嘘。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铁门才缓缓打开,护士先出来,我们连忙围了上去,她跟我们说了手术情况,表示一切良好,隔了不久,胡巴被推出了手术室,依然昏迷着,送进了重症病房。

    我们刚围上去,就被护士给撵开了。医生说,病人需要好好休息和监护,等一切体征正常后转入普通病房,家属再行陪护。

    我们就这样看着胡巴脸色苍白地被推走。

    那天夜里,回了江寒住处,李莲花端了一杯牛奶给我,我喝下,却仍旧做了一夜噩梦。

    我梦到海南岛,他站在胡巴的病床前,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禽兽是小人,重色轻友,见色忘义!他说,艾天涯,你的良心给狼吃了!不!是给顾朗吃了!

    我也梦见了叶灵,她也在胡巴病床前,身后,竟然桃花纷飞,她看着我,微笑,醒悟一般,她说,原来,你一直爱着他呀。

    然后她笑着笑着,又哭了,说,因为你,我到死都不能留一封亲笔的情书在他那里!她说,可天涯,我不想讨厌你!否则,这冰冷的地下,我连一个可想念的人都没有了。地下这么冷,我该抱着谁取暖呢?

    她哭了,伤心的泪,红色的血,最终搅成一片桃花色,让我泪流不止。

    第二天我醒来,嘴里说不出的悲苦,仿佛梦里历经了离合悲欢。

    我起床到楼下,却不见江寒。

    以往这个时候,他总在茶室沙发上,端一杯红茶,看着报纸,暖暖的热气,缓缓的人,漫不经心的眸子瞟向我,淡淡的却总如戏谑一样的一声“早”,唇齿间氤氲着的仿佛是淡淡的茶香……

    我竟兀自茫然起来,在这个没有他在的早晨。

    李莲花走过来,端来一杯清水递给我,看我失神地望着茶室的样子,她连忙说,哦,先生天不亮就去医院了。

    她的话音刚落下,江寒就进门了,眼眶有些发黑,微微疲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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